时年元康二十五年,乍暖还寒的时侯,初春透着隐隐的绿色寒意。京城中书令的府邸,丫鬟蓉槿一路小跑到东厢房,入眼一位豆蔻少女坐在镜前梳妆的是当朝中书令王裕安之孙女王栖筠。蓉槿开口道:“女公子,今晚华阳夫人就会到。”王栖筠欣喜万分,转身问:“蓉槿,真的吗?”蓉槿回:“是真的女公子,听说女公子的阿姊也会来。”王栖筠更高兴了,说:“那我们快去街上买些她们爱吃的芙蓉糕。”说罢便起身,蓉槿赶忙叫住:“女公子,您还没有梳妆完呢。”王栖筠笑着说:“你看,高兴忘了,你帮我吧。”蓉槿道:“好,你呀,总是这样,一高兴就激动的忘记要让什么了。”王栖筠撒娇道:“有你不就行了。”说罢便重新坐回,蓉槿帮王栖筠梳妆。蓉槿比王栖筠年长三岁,自幼一起长大,关系亲如姐妹。这华阳夫人是王栖筠的姑母,嫁与前吏部尚书顾世园,因其温婉贤淑,宜室宜家圣上亲封为华阳夫人。姑母唯有一女名唤顾熙忱,如其母温婉可人。
梳妆完,王栖筠和蓉槿便出府到聚香阁买芙蓉糕。买罢芙蓉糕,天已下起了微朦小雨。这雨透着一股清冽和淡淡的忧伤,使得人清醒而沉静。王栖筠对蓉槿说:“我们去红湖畔走一走吧”撑开油纸伞,走在湖边,透着绿意的柳枝在微雨中绦绦垂下,平静之下是涌动着的将要怒放的新叶。王栖筠发呆看着,思绪飘向远方:倘若让一棵柳树也是极好的,没有那么多的忧愁思绪。姑母与阿姊来我会不会又难过。王栖筠回神,转头看了一眼桥上,远远瞧见一位男子伫立在桥上眺望远远的湖面,似乎思索着什么一时忘了神,男子周身散发着清冷而沉稳的气息,他就静静站在那仿佛周身的雨凝固在了半空中了,世间与他无关。王栖筠顺着他的视线向湖面望去,看到了茫茫的一片氤氲水雾。王栖筠想,他在看什么呢?看得如此超然物外。然而桥上的人远远的看了一眼闯入自已视线的人,倒是与这景煞是相配,他看着她顺着自已的视线看向远方,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蓉槿感到有些凉,便道:“女公子,想什么呢?有些凉我们走吧。莫要着了寒,不然又要吃药发热了。”王栖筠回神,微微点点头,道:“好,我们走吧。”
回府不久就到了午膳的时辰,祖母差冬青来叫王栖筠,蓉槿应道:“告诉老夫人,女公子知道了,这就去用膳。多谢姐姐。”冬青道:“这是奴婢应该让的。”便转身离去。将芙蓉糕放置桌上,便去用膳。王栖筠小跑到祖母身边,抱着老夫人的胳膊,靠在老夫人肩头,撒娇道:“祖母,今日有什么好吃的呀?姑母和阿姊几时到呀?”祖母笑道:“有你最爱吃的落苏。你姑母应大概今日申时到。好了,先吃饭。”王栖筠问:“祖父,不回来吃吗?”祖母答:“今日太子留你祖父商议战事,将你祖父留在宫里用膳了。”“噢”王栖筠答了一句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祖母说道,:“慢点吃”。用完膳,王栖筠回到东厢房有些困乏,对蓉槿说:“等姑母到了你记得叫我,我先睡一会”蓉槿答:“好”王栖筠便躺下睡了。
申时三刻,冬青告知蓉槿华阳夫人到了,蓉槿走到床前叫醒王栖筠,王栖筠醒来简单梳洗,便去了前院。王栖筠欣喜地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华阳夫人,叫着:“姑母,我好想你呀”华阳夫人笑意盈盈,说:“一年不见,我的菡菡长高了些,快让我看看。”拉着王栖筠看了好一会儿,又抱了抱。王栖筠转身去抱淼淼阿姊:“阿姊,我想你想的好苦啊!都没有人陪我聊天。一别经年,阿姊更美了,美得让我都挪不开眼。”对面是一位已过及笄之年,温婉如水,生得一副标致的鹅蛋脸,最迷人的便是那眼波流转的一双桃花眼,远远看去美得将时间都静止了的美人。顾熙忱微微颔首低眉,脸颊微红,宠溺说道:“你呀,还是这样。”王栖筠立身拉着顾熙忱双手,说:“阿姊,快随我来,我买了你和姑母最爱吃的芙蓉糕,我们去我的房间聊天,让祖母和姑母好好聊聊”顾熙忱道:“好”。老夫人宠溺道:“阿云,你看看她们俩还有悄悄话不让我们知道。”王栖筠道:“祖母,这是属于我跟姐姐的秘密,秘密别人知道了就不是秘密了。”说罢两人拉着手走到王栖筠的东厢房内,蓉槿打开食盒,将芙蓉糕拿出放在桌上,王栖筠拿起一个给顾熙忱,顾熙忱微笑接下,王栖筠开口问道:“阿姊,这一年可好,身子可有好转。”虽说为表姐却和亲姐妹一样,王栖筠出生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再娶,幼年养在在姑母身边
,后因姑父上任途中不幸死于山匪之手,老夫人担忧姑母顾不得两位幼女,便将王栖筠接到身边抚养。顾熙忱闪过一丝忧伤,苦笑说道:“算是好了吧,只是忧思过重,需要长期调理。”王栖筠一脸担忧,握住顾熙忱的手说:“没关系的阿姊,一定会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顾熙忱点点头微微笑了笑,又说:“我已过及笄,不久就要嫁人,由不得自已,只盼嫁人后日子能够安心舒逸。”王栖筠:“阿姊别怕,肯定会的,我相信阿姊以后会安心舒逸的。我知你和姑母母女相依为命历经坎坷,多有不易。阿姊,不要过于忧思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顾熙忱轻声嗯了一声。如此年纪看起来闷闷不乐,实在惹人心疼。俩人许久未见聊了许久,半夜两人才睡。天亮,祖母知俩人肯定很晚才睡,便没有差人叫俩人起床用膳。俩人起床后,用过早膳,来到园内,看到祖母与姑母散步谈心,俩人便跟过去,走在后面,王栖筠听到姑母说:“阿母,那日淼淼发热,连发热了两日,吓的我那两日未进食水,陪在淼淼身边生怕她有什么事。”说着用衣角擦拭眼角的泪,祖母也红了眼眶,哽咽道:“世园一去,就剩你们两个,这期间吃了多少苦,阿母都知道,你们受累了”说罢用手帕擦拭姑母的泪水。王栖筠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虽说祖母与姑母待我如亲生,但是王栖筠心里总是缺了一块儿,看到别人母子或母女情深的场面依然失神落寞,越是没有什么越是想要拥有,很想感受感受那令天下人动容的母爱是什么感觉,有母亲爱自已是什么感受。王栖筠定住不前,顾熙忱疑惑道:“菡菡,怎么了?”王栖筠挤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昨晚睡得晚有些恍惚,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好了。”顾熙忱不解但隐约感觉到王栖筠心情低落,看着王栖筠回房后,便问蓉槿:“蓉槿,菡菡怎么了?”蓉槿道:“蓉槿也不知。”顾熙忱道:“那你快进去吧,自幼你陪在她身边,若是有什么事就来叫我。”蓉槿道:“是”蓉槿进到房内,就听到王栖筠自语道:“好了,这下又不开心了,我不想这样的。”蓉槿走过去问道:“女公子,莫不是又想一些难受的事情了”王栖筠道:“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些恍惚罢了”蓉槿道:“女公子,不要在思虑这些,蓉槿会一直陪着女公子的。”王栖筠委屈看着蓉槿,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蓉槿心疼得抱着王栖筠道:“女公子哭吧,哭完还要去前院。”王栖筠收拾好情绪便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