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
晚云渐收,淡天琉璃,逆着夕阳,她看到了一个身影。
不是少年人的身量,那人一袭墨绿衣袍,身量高挑秀雅,是个青年,手中抱着一张古琴,但她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向她递来左手,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地方而来:“人间千堆雪,终将雪满头,你若跟着我,桑田碧海,星河长明,不论你变成谁,我绝不松手。”
而她怔怔地将手轻轻放在那人掌心中。
倏忽间,天地都变成一片空寂的白。
柳扶微倏然睁开眼。
她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明明是虚无缥缈的梦境,为何那一瞬间的触感,竟如此真实?
就好像……切实发生在她身上似的。
柳扶微半恍惚着掀开床帐,看天尚未大亮。
梦境里与那人怪异的触感挥之不去。
她索性起床,踱至外屋书桌边,铺纸研墨,先是闭眼回想,继而就着最后的印象,将梦中那人绘下。
仅有轮廓,形如谪仙。
他怀中所抱的那张古琴,琴身绘着一朵朵绽放的蔷薇花,上边还刻着两个字。
字太小,她仅记得有个“风”字。
更奇怪的是,琴弦只有六根,还有一根是断弦。
柳扶微落笔,怔怔盯着画好一会儿,怀疑是不是自己眠太浅,才会做如此虚幻的梦。
毕竟,她居然才睡两个时辰不到。
只是再回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正要更衣起床,无意间自衣兜里掏出一封信。
是席芳写给她的。
想来是橙心趁司照不留神偷偷塞进来的。
信曰:已令邀月联络到欧阳登,皆无恙,其余教务,见面细说。
柳扶微看完,将信焚毁。
难得起了个大早,她想着梳洗过后,去玲珑阁寻席芳将昨夜没机会说的话仔细说道说道。
至少,如何用陋珠困住阿飞,这法门必须掌握。
正待推门唤来阿萝沐浴更衣,门才拉开,就见院落中,槐絮漫天,树下站着一人。
他在离门五步远的位置,微侧着身,原本应该是要走的,听到动静,回转过头。
一袭官袍凛凛,正是左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