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可见天日。
司照本欲稍作抵挡再趁机离开,然而青泽不惜将幻林的念影统统招来,也非要将太孙殿下困死在此处。
一时间,黑糊糊的一大丛怨气,像一块发烂发臭的抹布将整座庙裹得水泄不通。
外头尚且如此,内里更是不堪。
司照自踏入此庙,就感受到了充斥在空气中的怨,他常年于罪业道修行,同怨魂打过无数交道,身上自是沾染诸多怨气,也最是知道怨气有多难渡化——纵是一魄一缕,未知其因谈何渡化?
念影难渡,却最喜怨气,他索性借请神香之力扩散己身怨气,再辅以噬笼控制——这确实是营救众人、制服青泽的最佳方法了。
青泽何其敏锐,看他剑法虽奇,剑风却是绵软无力,道:“不必再虚张声势了,太孙殿下,你腕间的这串珠子便是‘一念菩提’吧。”
见司照身形微微一滞,青泽放声大笑:“‘一念菩提’乃是镇魔的法器,你,当朝皇太孙,为何身戴此物?”
司照抬手背拭去嘴角血渍,声音仍是平和的:“将军若肯坐下来,我可将这菩提的来历说给将军听。”
“不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些愚蠢至极的故事,我不想再听!”
青泽的枪凌厉霸气可见昔日战神风范,但石像到底大过常人几十倍,司照尚有躲避之力,青泽百击不中,难免浮躁,涤荡之气几乎将地面洞穿成一个马蜂窝。
庙外念影在日耀下焦溶着惨叫,只待多等一炷香,青泽便不可再留于此地。
只看谁撑得更久。
青泽的声音在风浪中颠簸而来,犹如着了利刃:“你以为你救了那些人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不,不会的,你越是身份尊贵,他们越是会三缄其口,反咬你一口“妖性难改”那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才是这世上最虚伪最卑劣的人,你以为我是如何将他们诱到此地来的?只需暗示他们天书于此……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照心头一震:“天书?”
青泽不知是在笑司照,还是笑自己:“对,对,你救万民于水火,万民只因一则可笑的预言,便视你如洪水猛兽……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石像无法做出表情,但他笑声癫狂,直荡人心猿深处,司照脑中无端想起罪业碑上的碑文,不觉抚了抚腕上佛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魔影自暴情绪,即是自曝其短,是攻克的最好时机。
司照道:“将军既已身死,何以仍存于世?”
青泽冷笑一声:“世人凉薄,身死而怨念不死,有何稀奇?”
屋檐开始坍塌,司照落在青泽的对面:“怨气难消,至多是一缕念影,可将军一身神力尤在,成为此间魔影,是因有人为将军立庙,有人为将军供奉香火。”
石像提枪的姿态微微一止。
“香火即为善火,若无善念,将军根本活不到现在。”
“住口!!!”
青泽忽地暴喝一声,青黑色的光浮现于石像的心口——那正是魔心。
司照看准时机,一跃而起,剑身化为白练,如同飓风一般闪现,然而就在剑尖距魔咫尺之处,气息倏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