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心急,提裙往前半步,催促:“还不快说,等着姑娘问你话不成?”
光影明亮,魏子渊缓缓抬头,目光同宋令枝撞上,一言不发。
只提笔,在纸上续上一行字——
我不想走。
宋令枝疑虑渐起:“为何?”
少年仰首,琥珀一双眸子如初见澄澈空明,只是如今,却添了几分悲怆伤怀。
他低头,落在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
姑娘又为何不要我?
最后一字落下,墨迹未干。
泅着墨水的雪浪纸托着少年沉重的视线,宋令枝双眸怔怔,愕然片刻。
诚然,若是魏子渊跟了掌柜,定是要从临月阁搬出去的。
她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你是想在我身边服侍?”
魏子渊垂首不语。
宋令枝挽起唇角:“罢了,你还是去账房。”
魏子渊震惊抬首。
宋令枝:“每日去账房学两个时辰,剩下的,还是回临月阁伺候。”
魏子渊眼中笑意闪烁,伏首叩拜。
……
长街湿漉,长而窄的夹道上,一辆不起眼的朱轮华盖车静静候在一边。
冷风飒飒,岳栩扮成车夫模样,隔着松石绿猩猩毡帘回话。
宋家祖宗三代,这些日子都被岳栩查了个遍,愣是没找到宋令枝身上有何异样。
岳栩想破脑子都想不明白,宋令枝是从何得来宫中那道红煨鳗的方子。若说真是从他人手中买来,然这几日岳栩前后问了一圈,都找不出此人。
寒风彻骨,岳栩拢紧雪帽,声音压低。
“主子,会不会那方子……真是宋姑娘梦中所得?”
雪珠子飘落,沾湿衣襟。良久,方听得马车内一声轻哂。
沈砚一手握着铜火箸子,轻拨香炉中的香灰。
汝窑青瓷无纹水仙盆点着宣石,沈砚眉眼淡漠,一双剑眉似笼上烟雾,看不清摸不透。
岳栩垂眸,不敢多语。虽隔着毡帘,看不清沈砚眼中神色,他也自知自己说错话。
天下之事,何来的巧合。
宋令枝远在江南,却知晓御膳房才有的方子,若她真是皇后的人……岳栩心中涌起后怕。
沈砚隐姓埋名,躲过皇后的耳目藏身江南,若宋令枝真是皇后的人,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