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潇潇,苍苔浓淡。
雨声连绵,接连下了一日一夜。
廊檐下悬着一盏青铜牛角灯,烛光摇曳,晦暗不明。
秋雁双眼垂泪,一双眼睛红肿如杏仁,哭如泪人。
身后槅扇木门推开,白芷轻手轻脚走出,双手端着沐盆,眉眼间倦怠显而易见。
秋雁忙忙拭泪,上前:“白芷姐姐,姑娘如何了?”
白芷朝她做了噤声动作,携秋雁缓步挪至檐下,白芷轻声:“倒是不再发热了。”
宋令枝高烧一日一夜,秋雁和白芷齐齐吓坏,拿着烈酒为宋令枝擦了几遍身子,也无济于事。
折腾这般久,终等来宋令枝退热的消息,秋雁捂着心口,长松口气:“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再发热下去,我真怕有个好歹。”
一语未了,秋雁嗓音带上哭腔,“姑娘真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偏偏撞上这种事,若是老夫人在就好了。”
她低声哽咽,泣不成声,“也不知道贺、贺公子……”
白芷猛剜她好几眼,挽着秋雁手站远了些,目光自紧闭的槅扇木门掠过:“要死,你也不拣好的话说,若是让屋里那位听见了,又有的伤心了。”
秋雁赶忙擦去双眼泪珠:“姐姐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终究是她自作主张,私自藏了那家书。若非如此,宋令枝也不会崩溃至此,冒雨前去寻沈砚讨要说法。
眼角的泪珠擦干,秋雁咽下喉咙的啜泣:“姐姐先回房歇歇罢,姑娘这有我守着便好。”
白芷不放心,要陪着一起。
秋雁笑笑:“姐姐快去罢,不然明儿起来,我们两人都撑不住,姑娘那就没人照看了。”
这话倒是在理,且白芷一日一夜没合过眼,此时睡眼惺忪,怕是也照料不好人。
简单嘱托几声,白芷款步提裙,轻声往东次间走去。
庭院深深,寂寥空荡。
秋雁秉烛夜照,贵妃榻上宋令枝双眸轻掩,乌发轻垂在枕上,素手纤纤,轻悬在榻上。
秋雁蹑手蹑脚上前,轻声为宋令枝掖好锦衾,屈膝跪在榻边脚凳上坐更守夜。
雨声淅沥,直至天明,阴雨终歇。
烟青色天幕灰蒙,宋令枝睁开眼,哭干的一双杏仁麻木迟钝。
长睫轻眨,尚未出声,忽而听见榻边秋雁一声惊呼:“姑娘,你醒了!”
她急急朝外喊,“白芷姐姐,白芷姐姐,姑娘醒了!”
缂丝屏风后转过一道纤瘦身影,白芷只顾得披上外袍,疾步行至宋令枝榻边,又端来青缎引枕,供宋令枝倚靠。
伺候盥漱后,白芷又从厨房端来粳米粥。
只宋令枝实在吃不下,随便吃两口便搁下,有气无力靠在引枕上。
楹花窗子半掩,透过窗屉子,依稀能望见窗外雾蒙天色。
漆木案几上供着炉瓶二事,许是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