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是向来信道吗?何不让玄静真人替皇兄占一卦,看看他还有多久……能下去陪玄静真人?”
先皇后眼珠子瞪圆,从榻上滚落在地,本就骨瘦如柴,经此一摔,浑身骨头摔疼,她挣扎着想要去抓住那一抹明黄衣角,可是却怎么也够不着。
女子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痛骂。
“沈砚,你这个疯子、疯子……”
沈砚垂眼冷漠,视线淡漠从女子脸上越过。
半晌,他面无表情甩袖而出。
空中落起鹅毛大雪,冷风呼啸,身后破败冷宫,忽的传来女子的哭声,而后,又夹着断断续续的歌声。
木窗在风中晃动。
地上的女子一手抱着枕头,似是枕头当成沈砚,她低低笑道。
“砚儿,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怎会不疼爱你呢。”
“砚儿,你皇兄又病了,你帮帮他,好不好?”
“砚儿,帮帮你皇兄,帮帮他……”
风雪掠过耳畔,沈砚沉着脸,疾步走出冷宫。
寒风拂面。
岳栩垂手侍立在廊檐下,快步走来,替沈砚撑起油纸伞。
身后遥遥飘来女子的歌声,诡异瘆人。
岳栩低声:“陛下,可要属下……”
他眼中掠过几分凌厉之色。
沈砚淡笑:“不必。”他轻拨动手上的青玉扳指,严眼中晦暗不明,“留着当个乐子。”
转眸凝视岳栩欲言又止,沈砚皱眉,“还有事?”
岳栩自怀里掏出一封密信,双手献上:“陛下,江南那边……来信
了。”
沈砚面不改色:“——念。”
那回宋令枝落海后,迟迟不醒。岳栩诊脉施针都无用,宋令枝半点求生的意志也无,铁了心寻死。便是神医来了,也束手无策。
秋雨萧瑟的寒夜,岳栩低头,冒死进谏。
宋令枝此前对江南对宋老夫人念念不忘,若是重回故地,亲人陪伴在榻前,兴许还能挽回宋令枝一条命。
那夜雨声潇潇,宋老夫人带着家人在门外跪了一整夜,求沈砚高抬贵手,放过宋令枝。
雨水飘摇,宋老夫人佝偻的身子在冷风中摇摇欲坠,她这辈子从未下跪求人,为宋令枝求沈砚,是第一回。
雨声淅沥的秋夜,沈砚在宋令枝榻前站了整整一夜,他并不在乎院中众人的生死,可若是宋令枝真的丧命……
沈砚沉沉的眼眸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