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宋令枝并未苛责自己,又想着宋令枝定是哪家破落户出来的,兴许这会早就被京中的繁华吓破了胆,无所适从。
青杏唇角笑意渐深,无所畏惧,她腰杆挺直:“我们殿下最是守规矩的,姑娘今儿头日进府,身上这身未免过于素净。”
秋雁站在一旁,偷偷翻白眼。宋令枝今日身上穿的,可是江南有名的金蚕丝,便是宫中上用的,也不及一二。
青杏洋洋洒洒,话里话外,都在透露自己在府中地位的不寻常,以及告诫宋令枝莫要恃宠而骄。
譬如沈砚尚未娶妻,宋令枝不该由着沈砚,住在正房。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定是要生气的,到那时殿下受责罚,姑娘脸上也不好看。宫中规矩多,姑娘还是小心得好,莫连累殿下……姑娘、姑娘?”
青烟未尽,宋令枝伏在榻上,显然熟睡过去。
闻得动静,方缓缓抬起秋眸。一双杏眸水雾氤氲,睡眼惺忪。
青杏一张脸变幻莫测,难看至极。
宋令枝声音慢悠悠:“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青杏莞尔一笑:“姑娘谬赞了,奴婢只是……”
宋令枝一手抚额:“我这人蠢笨,记不住,劳烦你多说几回,省得我笨手笨脚,惹了殿下不快。”
青杏瞳孔骤紧,低头,骑虎难下。
她刚刚可是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
宋令枝如今正得沈砚欢心,青杏也不敢造次,硬着头皮,又将府上分规矩道了一遍。
榻上,白芷手执美人锤,轻轻为宋令枝敲打。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青杏口干舌燥,面上也不如先前那般坦然。
悄悄抬眼往上瞧,宋令枝双目轻闭,不知是否还在听她讲话。
青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事到如今,她若是看不出宋令枝是故意为难自己,那真真是愚昧蠢笨。
日落西山,将至掌灯时分,府中上下亮如白昼。
青杏气红脸:“姑娘这是存心为难……”
话犹未了,忽听门外有人通传。
沈砚回来了。
青杏当即红了双眼,泫然欲泣:“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配在殿下身边伺候,只是姑娘今日未免过分了些。”
泪如雨下,任谁见了,都当宋令枝是仗势欺人。
沈砚刚踏进屋,遥遥先听见一阵哭声。懒得多看,越过青杏,长臂一捞,熟稔将宋令枝揽至怀里。
骨节修长的手轻抬,掠过宋令枝鬓间的步摇。
他声音温和:“不是说不用行礼吗,怎么还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