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足定在原地,宋令枝僵硬着身子,不曾往后多走半步。
身后迟迟等不到脚步声落下。
沈砚驻足侧目,天青色雨幕中,宋令枝身影单薄孱弱,如杨柳不堪一折。
肩膀轻颤,似是在竭力抑制嗓音的哽咽。
青石巷子寂寥无声,只有雨声满耳。
宋令枝转首,一双眼睛盯着青石白墙走,背对着沈砚一言不发。
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滑落,滴落至衣襟。
沈砚眼眸轻动,如墨眸子低垂,暗下一瞬。
指尖在青玉扳指上轻轻摩挲。
良久的沉寂在二人之间弥漫。
沈砚只能听见宋令枝小声的啜泣。
终于,他往前走开半步,油纸伞轻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却在抚上宋令枝眼角的那一瞬。
宋令枝撑着伞,惊慌失措朝后退去,望向沈砚眼中只剩戒备抗拒。
沈砚眸色沉沉,剑眉冷冽。
忽而又想起贺鸣倚在宋令枝肩上的那一幕,那样的柔情脉脉,刺目碍眼。
乌沉视线渐暗,握着伞柄的手指逐渐收紧,手背青筋泛起。
蓦地,他听见宋令枝低低的一声:“陛下知晓我祖母为何会病重吗?”
手中的油纸伞陡然丢开,宋令枝扬起脸,“是因为我。”
大夫说,宋老夫人是忧思过重,郁结于心。缠绵病榻时,宋老夫人还挂念宋令枝日后会不会受沈砚的欺负。
老人家身子骨本就受不得累,又接二连三受到打击,身子怎么可能不垮。
宋令枝抬眸:“这辈子我从未得罪过你,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陛下后宫佳丽三千……”
“宋令枝,你想让朕去寻她们?”
长身玉立,沈砚手上的油纸伞笼罩在宋令枝头顶,黑影牢牢覆着。
光影照不见的地方,沈砚一双眸子阴翳森冷:“宋令枝,是你先招惹朕的。”
身后抵着青石白墙,宋令枝一双眼睛倔强冷冽:“那是上辈子的事。”
她一字一字,敲碎那个会在寒夜提着攒盒等沈砚回府的宋令枝。
“沈砚,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宋令枝往前半步,瞬间,她和沈砚只剩下咫尺之距。
“今日是,明日是,后日亦是。”
一双透亮眼眸落在水雾中,宋令枝决绝,“陛下兴许不知,那日落海后,我最后悔的是……没将你拉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