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莞尔一笑:“再怎样,你也是母后十月怀胎生下的,母后哪会害你?今儿l你先回府,你父皇那……”
沈砚忽而拱手,往后退开两三步。
“有劳母后费心了,只是儿l臣并非无诏回京。”
皇后惊诧,难以置信道:“……什么?”
沈砚勾唇轻笑:“闽州堤坝塌毁,佟知县等人定是脱不了干系。儿l臣一一审问之后,竟发现董大人……”
皇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董、他……怎么了?”
沈砚笑笑颔首:“是儿l臣糊涂了,后宫不得干政,儿l臣竟还同母后说前朝之事,实属不该,还望母后莫要放在心上。”
皇后捏紧手中丝帕,长长指甲掐入掌心:“不过是闲谈罢了,哪里算得上干政。”
秋霖脉脉,雨打芭蕉。
手中的清润白茶轻搁在案几上,沈砚脸上淡然:“时辰不早了,儿l臣还有事同父皇回禀,先走一步了。”
皇后着急,提裙追出宫去,却只见一抹颀长身影步入雨幕。
沈砚半点也不作停留,头也不回。
“砚儿l。”皇后失声。
她眼中惶恐不安,攥着侍女的手慌不择路,双手止不住颤抖。
“你说,他刚刚那话是何意?砚儿l他,他他是不是知道了……”
侍女急声打断:“娘娘!”她压低声,“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侍女皱眉,附唇落在皇后耳边,低语,“三殿下向来心思缜密,焉知这不是三殿下刻意为之,娘娘若是此刻乱了阵脚,那才是真真中了三殿下的伎俩。”
皇后恍然一惊,眼中蓄满泪珠,甫一抬眼,满天雨色落在她眼中。
烟青色的天幕昏昏沉沉,皇后双目朦胧。
斑驳树影摇曳,仰头望去,红墙黄瓦,深宫高墙。
耳边似有人在呓语,心神恍惚之际,皇后只觉自己好似又回到了入宫前一夜,好似又看见了那个荒唐、衣衫凌乱的自己。
……
连绵雨水落在青石板路上,土润苔青。
乾清宫前一众宫人手持戳灯,静静伫立在廊檐下。
殿宇巍峨,檐角下悬着两盏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光影晃悠。
隔着一扇扇槅扇木门,皇帝爽朗清亮的笑声从殿中传出。
()老态龙钟,皇帝一手掩唇,明黄龙袍映着迤逦烛光,皇帝满脸堆笑,坐在书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