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幔低垂,烛光在风中摇曳。
支摘窗半掩,隐约可闻得宋瀚远亲自送苏老爷子出了府门,又折返回闲云阁。
榻上宋老夫人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连着多日不曾进食,宋老夫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双唇干涸惨白,不见一点水光。
宋令枝唤白芷进屋,亲自自她手中接过药碗,一勺勺药汁喂入宋老夫人唇齿。
喂一勺,漏一勺。
喂一勺,漏一勺。
半点药汁也喂不进去。
宋令枝眼角泛红。
苏老爷子那声叹息似乎在耳边久久回荡,宋令枝双目垂泪,手中的药碗差点摔落在地。
白芷手忙脚乱,接过宋令枝手中的药碗,又扶着人在窗前炕上坐下,拿出丝帕为宋令枝拭泪。
“姑娘莫急。”
苏老爷子的话,白芷自然也听见了,她强忍着喉咙溢出的哽咽,“定还会有办法的。”
宋瀚远转过影壁,遥遥看见临窗落泪的宋令枝,长长叹口气。
他踏入暖阁,温声安抚宋令枝:“父亲想过了,你祖母的病耽搁不起,明日我就带她上京,那孟瑞以前父亲也听过他,老顽固一个。只要能求得他……”
宋令枝拿丝帕擦干眼泪,目光决绝:“我随父亲一起去。”
宋瀚远一怔,随即摇摇头:“不成不成,枝枝,你好不容易才过上几日安稳日子。那人如今还在京中,你万一有个好歹,父亲如何和你祖母交待?”
宋瀚远坚持己见,“你还是随你母亲留在府上……”
宋令枝垂首敛眸,她何尝不知沈砚也在京中,可为了祖母,她现下也不敢考虑那么多。
前世她连祖母最后一面都不曾见上,总不能这一世也抱憾终生。
宋令枝悄悄攥紧手中丝帕,“苏老爷子刚刚说的,女儿也听见了。我还是想陪在祖母身边,倘若祖母、祖母真的……”
宋令枝泣不成声,她低声哽咽。
窗外风声哀嚎,宋瀚远负手站在炕前,终是妥协:“罢了,依你的便是。”
话落,又命白芷收拾行囊,明日动身上京,他沉声吩咐:“还有,这事先别同贺鸣说,省得他跟着着急。”
……
春雨绵延,清寒透幕。
长街湿漉,青石板路苍苔浓淡,细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