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后,两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
男人冷着一张俊脸,人高步子迈得也大,三两下就走在了前头。而乐清时则温文尔雅多了,走在刷过漆的红木楼梯上都几乎没发出声音,落脚点轻巧而平稳。
乐清时虽从小受宠,但武安侯府的家教却十分严厉,连行走的仪态也有要求。将军府上有摘自《千字文》的家规要求“矩步引领,俯仰廊庙,束带矜庄,徘徊瞻眺”,一举一动要有君
子之风。(注1)
乐清时一直贯彻得很好。
但这一幕落在他人眼中侧重点却不相同。
顾家一行人坐在餐桌前,听到动静侧目望去。
顾母林相雨一怔,疑惑地朝小儿子看了一眼,又对着正在看财报的顾父道:“顾勉,他们下来了,你看,是不是还挺乖的?”
林相雨指的是乐清时。
顾父还没发表看法,旁边那炮仗一样的小儿子立刻着了,压着声音嘀咕道:“妈!你别被他给骗了!人前谁不会装啊,日子都是关起门来过的。”
“你看我哥板着个脸,他根本就不幸福!”顾朗愤愤道:“我早就说了,嫁娶自由,你们非要逼我哥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小混混!”
顾母远远看着楼梯上的两人,讷讷:“你哥本来就一天到晚那个表情啊……而且也不是我非要逼他,是你爷爷……”
顾朗瞪眼打断:“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您没看到我哥走得那么快吗,压根就不等他,这说明昨晚我哥肯定是动气了。我哥本来就睡眠质量差,家里突然多出个活蹦乱跳的人,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林相雨嘟哝道:“什么话,什么活蹦乱跳的人,那是你哥未来要同吃同住的妻子。”
顾朗冷哼了一声,神情略带不屑道:“同吃同住?您想多了吧。”
“以我哥那个独来独往冷冰冰的性格,他们怎么可能同住?我哥肯定一早就把他安排到最偏僻的小房间打发了,好眼不见心不烦的。所以你看吧,他肯定是受到了冷遇,所以现在就走得慢吞吞的,就装可怜给你们看呢,好让你们心疼他,为他做主。”
倒也是……她儿子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
不过如果真这样,她也确实有点心疼乐清时。
顾母讪讪收了声。
顾父倒是颇有微词,不痛不痒的训了一下小儿子:“顾朗,你的修养都学到哪里去了,你的礼仪老师教过你混混这种词吗?那是你大嫂,再不满意,你也不能挂脸。”
这点顾父倒是训对了,顾朗嗫喏几下,老实道了歉。
而后又有些委屈道:“可我也没说错啊,修养也要分人吧?你们倒是好了,给他留面子,可他婚前可是一点面子也没给我们家留……
他不想嫁,大可好好商量退婚,我们也好对爷爷有交待,干嘛非一边收了礼和钱,又一边闹出寻死觅活的事来?
哥的名声本就被那些躲在后面吸血的吸血鬼抹黑了不少,这下好了,外面传得更难听了,都说大哥克妻克得连男人都不敢嫁,差点没过门就……”
少年憋屈地在那个不吉利的字眼前停了下来,郁闷地总结:“反正是些乌七八糟的笑料,那些红眼病们现在可有了取笑我们家的点了,说大哥克妻克六亲,孤独终老的命,迟早家宅不宁。”
顾朗是真的难受。
一般来说豪门之间的联姻确实没多少感情可言,取向无非就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