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菁不是吹牛,她有易骨术,就算没有户帖,从京中逃走也是轻而易举。
端贤面色不变,可是心中已经开始慌乱。
“好聚好散,我不会恨你。”
听到她这句,他更是心底发冷,他最后就落得一个“不恨他”的结果吗?
突然门外响起观祎呼哧带喘的声音。
“殿下,岳将军和夫人来找您商量……商量点事。”
是商量过大礼的事,但观祎可不敢在这档口上直说,里头闹成这样,万一把火撒他身上,他找谁说理去。可是前头岳将军他也得罪不起,害,今天真是倒霉。
冯菁轻笑起来,今天迈出去这一步,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伤害到她。
“殿下,前头还在等着……您好歹露个脸……”观祎壮着胆子劝道。
端贤提高声音,冷冷的说:“你要是连送客都不会,就给我滚出成王府。”
真是无妄之灾,观祎摇着头离开。可还没走几步,羽菱从院子外跑过来对着他耳语几句。他哭丧着脸又转身回去。
“殿下,皇后娘娘也来了,您真得过去一趟。”
千头万绪,无法可解。
端贤平生第一次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指着门外的羽菱道:“你去把侍卫处的人都叫来,看着她,不准出房间一步。”
他有些焦虑,甚至是手足无措。但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走。
冯菁绝望的看着他深蓝色盘云锦重绣的衣服下摆风一样飘起,又风一样消失在门口。
端贤一边快速走去前厅,一边吩咐观祎不要忘记叫厨房给冯菁送晚饭。
而另一边,岳家人说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他们走后,他把自己锁在惠风苑的书房。桌子上他已经写好要上表给冯菁请侧妃封号的文书。博古架后面的暗格里还有缅西人制作的化功散,她只要吃下去就会失去所有的内力,再也无法催动易骨术。
就像庞拂余说的,不管是爱是恨,总要先留住人才有未来可言。
可若真是那样,她会恨死他吧。
往日他不愿意去想,今天却不得不想。她留下来,他看她痛苦,心里也不会快活。她离开,转身就能有海阔天空的一生,痛苦的无非是他一人。而他的人生早就是注定是这样,和她在一起之前的那二十几年他怎么过的,往后仍旧怎么过。短短一生,很快就会过去。
恨人生,种种因果,在其中身不由己。他如此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感情注定是要烟消云散。当真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烛影晃动,桌子上的文书字越发模糊。
端贤把它揉成一团,打开,又撕碎。
“观祎,去拿点酒来,要最烈的。”
他带着一壶能醉死人的秋鹤飞和两只杯子,敲响冯菁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