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一若有所思,又道:“那中立势力和万妖山脉呢?”
“中立势力中,势实力最强,名声最响的当属恶人谷。不论我们正教还是魔教,都不会轻易招惹这股势力的人,毕竟大家都不想让这样一股强大的势力倒向自己的敌人那方。至于万妖山脉,那是坐落在中原西南面的齐厄州和南疆十万大山交界处的一片山脉,那里面曾经有好些作恶的妖王,不过在百年前被几位高手或杀或伤,剩下冥顽不顾的家伙,都被封印在齐厄州的龙鸣山里了,现在基本不足为惧。”
杨晋一自记事起,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妖兽曾经祸乱人间的事情,对那场人间浩劫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想起草海丘陵里的游罗刹和丘陵狼,他还是会感到一阵后怕,不过叶一城说这些家伙已经不足为惧,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不再多想。倒是那恶人谷,既然以“恶人”命名,那应该是坏人的门派,应该属于魔教一方,为何却是一个中立势力?他很想发问,但叶一城语气忽然沉重起来,道:
“千百年来,江湖上的纷争多半是发生在正教和魔教之间。魔教的人向来阴险狡诈,屡屡谋害我正教人士。四十年前的正魔大战,我剑宗数十位前辈高人战死沙场,他们其中好些人的法宝佩剑,就葬在这座剑池当中。这座剑池中的剑,于咱们剑宗历史上因为正义而失去性命的前辈来说,可以说是九牛一毛,里面的每一柄剑,都有着一个十分悲壮的故事,是千百年来,咱们剑宗为了匡扶正义而失去性命的前辈的丰碑。这些剑,时刻提醒着我们剑宗弟子,谁,是我们的仇人;我们,又是为了谁而奋斗。”
二人站在剑池前说了好些话,杨晋一心中对魔教的恨意愈加深刻,他在心中暗暗埋下一颗种子,发誓要给剑宗的列位祖师报仇,当然,也要给在草海丘陵中搏命救自己的乌鸦道长报仇。
直至日升三竿,叶一城方才将剑宗的历史和杨晋一说完,他领着杨晋一沿着原路往回走,来到一处分叉路时,径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二人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径,又辗转数个急弯,到了一座丈高的山洞前。
叶一城立在洞口,环顾四周蓬乱的杂草,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洞口上生长茂密的藤蔓,更是忍不住摇头叹息一口。杨晋一站在他身后,心想若不是两人走到近前,还真难发觉这里还有一座山洞。叶一城率先走入洞内,杨晋一从外面望进去,见山洞内隐约有火光闪烁,便也随着叶一城进到了洞中。
洞内的景象和洞外截然不同。
洞壁光滑平整,墙壁上十余盏油灯静静燃烧着,油灯背后的墙壁上,被灯油的烟火经年累月的熏燎,熏出一道道如长剑般形状的黑印。用横石片插起的地面平坦干净,中央一座二人环抱的三足铜鼎矗立其上,鼎身雕饰精致,鼎内香烛兴旺,青烟徐徐。铜鼎背后,一张长足两丈的供桌上,自上而下摆满了长生牌位,每一个牌位前都有两盏油灯,灯油尚满,火光幽幽,在二人进来的时候,微微地晃动几下。供台后面有一座石门,里面亮堂堂一片,也不知道那里放着什么。
杨晋一只觉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因为镖局里也有一间大概陈设的屋子,只是规模较之这里不知道要小上多少倍。他爹杨振南每次外出走镖前都会去那间屋子上香,回来后也会去那屋子里敬香,而自己逢年过节也会被娘拉着一起去供奉上香,他娘说那是杨家的祖祠,是供奉先祖的地方。他想这地方或许就是剑宗的祖祠了。
果然,叶一城给供桌上的牌位叩拜敬香后,对杨晋一道:“这里便是咱们剑宗的祖师祠堂。”他递给杨晋一三炷香,“你给列位祖师敬香吧,拜见了诸位师祖,他们也会给你庇佑保护。”杨晋一因为先前去过了剑池,听说了剑宗列位祖师的光辉历史,心中对他们充满了无上的敬意,小心翼翼地举着清香,恭恭敬敬地给各位祖师敬了香。
二人再从祠堂出来,正准备御剑离开,忽见成澜沧的身影从面前的树林间一闪而逝,继而他又急又促地叫道:“师弟,师弟,快来帮我!”叶一城眉头一凝,吩咐杨晋一站在这里等他,自己一个箭步冲出,人也没入了林间不见了踪影。
杨晋一听成澜沧的声音,只道是来了什么强敌,心中暗想敢上剑宗来的人,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擅闯剑宗呢?是毒宫的人吗?他心中既害怕又紧张。
祠堂外树荫茂密,光线较之峰上其他地方都要暗上一些,他一时有些担心,缩着脖子打了个寒噤,生怕有什么坏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或者是有什么野兽从树林间扑了出来。心中正忍不住地幻想,忽听林中深处砰砰砰地发出一阵阵巨响,紧接着又有断木咔嚓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不断响起,听起来闯到这里来到人还不少,他越听越怕,赶紧往祠堂门口缩去。
他双手趴在祠堂洞口的藤蔓上等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方才消失不见。又过一会儿,只听成澜沧在林中深处破口大骂,骂得话难听至极,连来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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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晋一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半天才看到叶一城和成澜沧二人的身影出现。
他长舒一口气,小跑上前怯生生地问道:“师父,师伯,发生了什么事?”不等叶一城开口,满脸怒意的成澜沧已经没好气道:“谁是你师伯?这么多弟子里,你是我见过资质最差劲的一个。也不知道你师父什么眼光,竟然把你这么个家伙收到剑宗来了。”说完,他白了一眼杨晋一,自个儿气鼓鼓地冲进了祖师祠堂。
杨晋一被成澜沧这突如其来的呵斥与羞辱给吓住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只觉无限委屈,一股酸楚从胸口涌上鼻尖,眼睛一红,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叶一城对成澜沧这没由来的撒气非常不满,板着脸冲着洞内叫道:“师兄,不就是一壶酒吗?晚些我喊凌白给你再送两壶过来就是,你对我这弟子撒什么气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