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也不在出声,他相信,就是不多费口舌,李世民也会按他的想法去做,因为现在,不管是小老弟还是老父亲,其实都没得选了。
屋中寂静无声,门窗上映着的肥影,挪来挪去,张阿难不忍李泰如此高兴,上前道:“王爷,您去厢房暖和暖和吧。”
李泰当做没听到,仍旧趴在门上,竖着耳朵,许久,里头终于再响起浑然不清的窃语声。
“高明!”皇帝声音沉闷,“他们称病,该是如何?”
“孩儿想,不妨借悠悠之口,逼他们不敢再称病,让他们上朝容易,但……要想让他们退让,恐还得借房相之重。”
李世民没管后一句,问道:“怎么逼他们?”
“将事实告知百姓,他们非是真病,而是借此抵触废籍,借此来胁迫父皇,杨弘礼等人,都是大族门阀出身,他们对百姓或许毫不在意,但对老百姓的嘴,还是不敢轻视的。”
李世民颔首,“此事,由你去做吧。”
李承乾神色未有异,一口应承下来。
过后,皇帝起身,快到门口时,连着咳嗽两下,李泰一溜烟闪到一旁。
推开门,寒风迎面而来,皇帝又是一番咳嗽。
“父皇…”李泰抢在他人先,一个箭步奔过来,挽起李二陛下的胳膊,脸上都是忧心和关怀。
“没事没事。”李世民抽出手,看眼李泰,再看看门口,语重心长道:“以后,做事要沉稳,这样才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李四郎只以为是偷听被发现了,讪讪的点点头,李承乾却似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雪很大,车马上山不便,众人沿着神道步行下山,李泰借口要再缅怀缅怀长孙皇后,留了下来,没有和皇帝一起回长安。
皇帝龙辇远去,平整的雪面上,留下大片痕迹,李泰看来,追问道:“你和父皇,都说了些什么。”
李承乾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的举起手,搭在李泰的肩上,这个东西,让李四郎格外不喜,他脸一沉,正要发怒的时候,却听得好大哥道:“吾弟,当为尧舜。”
如是被点了穴,李泰傻傻眨着眼,等回过了神,李承乾已走出许远。
“什么意思,李承乾,你这话什么意思。”
声音很大,震的树上之雪,簌簌落了下来,但李承乾却头也不回。
李泰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但躁动之下,用力过猛,一脚踩进深雪中,直挺挺砸出个人形坑来。
“王爷……”
邓虎惊呼一声,赶忙招呼侍卫,将李泰拉了起来,雪沾了一脸,只有两个大眼珠子,黑溜溜的,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哎呦,王爷,没摔伤吧,奴婢给您擦擦。”邓虎取出手帕,却被猛的推开,一屁墩坐在地上,李泰看也不看他,直向着李承乾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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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雪景美不可言,李世民看着窗外,心不在焉的,皇帝在犹豫,在思索,在琢磨。
他养过蛊,但没有养好,最终成了笑柄,李二陛下怕再一次被天下人耻笑,但事已至此,好像又再无他法。
李世民烦闷的接连叹气,回到皇宫,坐在两仪殿中,温暖的地面哄得心中更是燥热,哪怕饮上一壶酒,也是压不下去。
张阿难见皇帝如此心烦,便道:“陛下,可要唤歌舞。”
李世民摇摇头,又坐了会,突的起身,也不穿厚衣,直向着雪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