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开细雪,风声渐大。
何城见禾央发呆,不满她忽略自己,低头在她耳边喃喃:“央央,央央。”
“干嘛?”
“想什么呢。”
“杀妻。”
“啊”何城似乎是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事实上他在半梦半醒间早就忘记禾央做过了什么,连他是怎么反应的都模模糊糊的,只记得后半夜两人闹腾到很晚,早上醒来他的身体都是舒畅的,“为什么想这个。”
“没什么。”
何城低声:“别乱想。我不会的。”声音委委屈屈地给自己辩解。他曾在得不到她的日子里无数次想过跟她一起死,可每次看到她露出笑容,会因某件小事开心整天,他就觉得生活很美好,起码有禾央的日子每天都是盼头。
禾央当然知道他不会。
或许开始还是害怕的,可是这将近半年的相处,她终于摸清楚何城的性格,他所有的阴狠都是伪装的,越狠他的内心就越脆弱,但凡禾央露出点泪珠他就慌得不行,他是那种宁肯自己死要她记一辈子,都不舍得伤她半根手指头的人。
很快到了半山腰,观光车的速度变慢。
围观两人全程秀恩爱的青年受不了,临下车说一句:“小姐姐,你对象可真黏人。”
青年表情含着鄙夷,大概是觉得何城一幅乖巧听话的模样刺激到他,他觉得丟男人面子。暗暗讽刺,后半句多半是“不烦人吗”。
何城身体微微僵硬,面色不善。眼神却慌张地瞥眼禾央,其中的心思只有她能看懂。
这些日子,大概是禾央没工作,一直陪在何城身边,令他又欢喜又自责,好像每天都在怕她突然抛开他再也不要他。患得患失的。人每天开开心心,却瘦了好大一圈。
观光车停下,陆陆续续有人下车。
禾央却没动,坐在何城的怀里,两只手都揽在他脖子上,往下扯扯围巾,露出张白皙清秀的脸,眼睛亮亮的,她扬起抹笑,亲昵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脸上。
“哪有啊,明明是我黏他。”
何城的双手紧了紧,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当着众人面做出这个举动,胸腔震颤得隔着层厚羽绒都能听到。
那青年也是纯属自找没趣,明明旁边的两人很相爱,他非得上前找不自在。
禾央也没有管他,跳下观光车,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从身边经过,她接过何城递过来的保温杯,掀开盖子喝了口,又递给他。保温杯装在背包里,由何城背在身后。
两人手牵手,慢慢往山顶走。
山顶聚集一堆人,树旁围着一圈,都在忙着往树上挂红绸许愿望,当地的居民都很会做生意。有人推着烤炉在卖红薯,也有人搭起棚子煮热茶。
何城买了块红绸,很幼稚地在上面写“禾央何城白头偕老”,把笔递给禾央。
禾央一笔一划认真写下“何城”两个字。何城早就把头探过来,认真又期盼地看着她,嘴里小声念叨“白头到老,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禾央不为所动,紧接着写“平安健康”。何城委屈地瘪嘴,禾央暗暗发笑,又补充了四个字“心想事成”。
何城勉强觉得过关,还在旁指指点点:“你下次要写,禾央和何城幸福一生。”
禾央敷衍点头:“行行行,都听你的。”
何城拿着两块红绸,又给了卖红绸的人钱,夹着板凳走过去,还特别有仪式感地双手合十对着神树拜了几拜,拉着禾央一起,神情肃穆端正,随后,他把板凳放下,踩着,将两人的红绸挂在最高处。
狂风夹杂雪粒呼啸而来,树上的红绸迎风飘,有几块红绸被吹走,飘到远远的空中又旋转落下,何城刚系上的两块却很结实,在神树的最顶端高高飘起。
两人并不急着下山,背包里装着零食。找了个在旁边搭起的棚子,买了两碗热甜汤,又买了几块热乎乎的烤红薯,依偎着看着远处连绵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