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遇行刚进别墅,就被一名高大的男子踹在腿上,他疼得踉跄,紧接着被按着跪在坚硬的地板上,膝盖和地板碰撞的声音像是敲在苏灵致心口上的石头。简遇行刚要反抗,抬头看到苏灵致,又隐忍下来,咬牙压住情绪,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林森时,已是一副笑脸,“义父,好久不见,你的命可真硬啊。”
他笑得有几分邪气,扮演简遇行时,他本人就是简遇行,江城最温柔有风度的花花公子,出手大方,脾气温柔,笑起来风华绝代。他是温寒时,明明是一张脸,一样的笑容,却有几分邪气,那种气质真是天生的,怎么都掩盖不住。
苏灵致,“……”
你这不是找打吗?
林森轻笑,轻飘飘地打了一个响指,压着简遇行的男子倏然抬手往他的脸挥去,林森说,“别打脸。”
男子收了拳,一脚踹在简遇行后背,他身体被踢往前趴,吐出鲜血,他刚要撑着身体起来,男子再一次动手。
苏灵致深呼吸,压住想要阻拦的欲望,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抬腿踩在简遇行的背部,近乎一个羞辱的姿势。
简遇行掌权后,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背叛会长,你真该死!”男子恨极了他,踹他一点都不留情,苏灵致都怕简遇行的骨头被踩断,可她知道师父不会让阿寒受太重的伤。
简遇行是一个硬骨头,他擦了血,就算趴在地上那么狼狈也不损一点气质,“义父,我要是骨头断了,今天回家该怎么交代?”
男人盛怒,“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敢威胁会长。”
他作势又要重重要踩他一脚,林森说,“瑞克!”
瑞克冷哼,放开了简遇行,他撑着手肘本来要坐起来,可因为伤重,干脆坐在地上,擦着不断涌出的鲜血,目光在瑞克脸上扫了一圈,记住了。
他是一个有仇必报的男人!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是温寒,还是简遇行?”林森淡淡说,“当初断了腿,像一条狗趴在路边,命悬一线,记得是谁救了你一命,又是谁给了你丰衣足食的生活,让你读书,懂礼,我把你当成儿子一样培养,可你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配合顾臻,蒋宗年一起杀了我?”
他们是名义上的父子,林森对他有养育之恩,他要杀林森都不符合东亚传统意义上的道义孝道,是称得上一句忘恩负义,倒反天罡。
苏灵致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和温寒虽然亲近,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其实她是真的摸不准温寒的性子,曾经温寒为了林森,都愿意拿命去护着,把他当成父亲一样敬重,林森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
“义父,恩是恩,情是情,你救我一命,抚养我长大,我也数次舍命救你,该还你的,我早该还了。总不能一次救命之恩,要我一生来还。”简遇行仍在笑,“忘恩负义,忘的是谁的恩?你说对我有养育之恩,可你当年若不救我,我能自救,我在蒋家长大,自然会有人抚养,轮不到你占着养育之恩。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不是当年的四岁孩子,轻易被你蒙骗。为什么要杀你?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想杀了阿行,我当然要杀你。”
苏灵致心里一凛,原来是为了简遇行,师父要杀简遇行?
为什么?
简遇行……不,温寒再一次咽下咽喉涌起的腥甜,“我和阿行双生一体,这么多年来共享所有的一切,爱恨欢娱,朋友亲人。他是我仅有的血脉亲人,是我弟弟,你要杀他,我就先杀你,这有什么难理解吗?”
“原来,你知道了。”林森转动手指上的婚戒,那是一枚朴素的铂金戒指,这么多年来从不离身,“你不想杀简遇行吗?阿寒,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起过杀心?”
“没有!”
“你撒谎!”林森轻笑,是那种笃定,又了然的轻笑,“你是温寒,还是简遇行,你自己都忘了吧?你最初的名字……是简遇行啊!你才是真正的简遇行。本该在蒋家享受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生活,锦衣玉食,万千宠爱,却被弟弟取代了。你不恨吗?不埋怨吗?一开始,蒋宗年是你哥,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他们甚至都没见过如今的简遇行。二十多年了,他享受着你的金尊玉贵,你却在暗影会嗜血厮杀,你们一个是天生的云,一个是地狱的泥,杀了他,你就能回到该有的位置上,你一次都没心动过?”
简遇行沉默,他何曾是心动过!
他都动手过,临门一脚,后悔了。
“没有!”他心底的欲望和脆弱,不会撕开给林森欣赏,“让你失望了。”
“我的确有点失望,这么多年灭绝人性的训练,竟然还让你保留一点真情,真的令我太失望了。”
苏灵致在旁听得瞠目结舌,原来温寒当年在绝命岛上说的话,全是真的,温寒才是真正的简遇行。
可他们为什么会交换人生,变成如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