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尊金兽焚着龙涎,翠烟浮空,结而不散。
叶泽霖跪坐,前面是一张沉香边缘刻龙纹棋盘,纵横十九道,棋盘布了不少黑白棋子。
棋盘另一侧,是一个身穿雪色圆领五爪团龙袍的男子,这男子比叶泽霖年长五六岁,生得俊眉修目,龙章凤姿,一种天生的尊贵不凡。
这就是大宋的皇帝,赵子煦。
赵子煦落下一枚白子,道:“棋品有九:入神,坐照,具体,通幽,用智,小巧,斗力,若愚,守拙。九品之外,数目甚多,不能计算,也未能入格,便不多说了。围棋,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
叶泽霖不敢再落子,有些尴尬,“微臣天资愚钝,哪比得上陛下十分之一,每每微臣与陛下博弈,次次败于陛下,陛下莫要笑话微臣了。”
赵子煦道:“你本有机会可以打个朕措手不及,偏偏的放过了。博弈之道,贵乎谨严。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此棋家之常然。你绪多分势,势分则难救,投棋逼迫,逼则使朕实而你虚。虚易攻,实难破,临时变通,宜勿执一,经书上都说,见可而进,知难而退,这等道理你岂能不明白?不如读读那《鬼谷子》,养养你性子。”
叶泽霖并未起身,两手交叠,左外右内,身子微盘,“微臣谨遵陛下教诲,只是微臣那本《道德经》尚未读完,不知能否读完《道德经》,再读《鬼谷子》。”
赵子煦道:“你虽当过朕几年侍读,骨子里依然是叶氏的性子。”
叶泽霖道:“陛下,您也知道,微臣的先祖出身草莽,性子急躁,到微臣这一代,能有微臣这样的性子是祖上积德了。”
赵子煦笑道:“就你会狡辩。”
罗大监走近,作了礼,问道:“陛下,臣瞧着您同少将军下了许久棋,说了许久的话,臣着人备了些茶点,您尝尝,消消渴。”
“也好。”
赵子煦起身,身子修长,叶泽霖亦起身。
二人走到一旁的茶几,赵子煦先坐,得了赵子煦的意思,叶泽霖方才坐下。
赵子煦量着一殿宫人,“你等下去吧。”
一众宫人退下,唯留个罗大监。
罗大监知赵叶二人有话要说,便要退下,赵子煦叫住他,命他守在殿外。
罗大监退出文德殿,又打发了个宫人去膳房包两份出炉的糕饼,说是少将军特意为刚过门的小娘子同陛下讨的。
赵子煦饮了一口茶,消了消渴,道:“狐狸狡猾得很,宫里不知有多少他的眼线和耳朵,保不准朕的身边也有,一言一行不得不谨慎。”
“陛下。”叶泽霖看着这位伟岸的帝王,心底隐隐作疼,“微臣无能。”
赵子煦道:“狐狸野心勃勃,经营多年,其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朝野,要连根拔起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拔掉的?以朕如今的势力尚且不能与他抗衡,只能一步一步斩断他的羽翼,削弱他的势力。朕扼住他再打国库的心思,他又打起了梅花后人的主意。”
叶泽霖道:“年前大娘娘诞辰,陛下以送大娘娘诞辰礼为由清点国库,甄尚书呈来历年各地进贡及外邦进贡的礼单,那老狐狸不得不将私吞的贡品悉数吐出。”
赵子煦轻叹:“可惜那老狐狸寻了甄尚书的错处,逼得朕不得不贬甄尚书出京,甄尚书经绿林时不幸遇上匪寇,全家枉送性命。”
叶泽霖道:“陛下,梅氏后人老狐狸查到哪一步了。”
赵子煦又道:“自太祖打下大宋江山后,梅花后人便销声匿迹,寻不得半点踪迹,坊间有传言得梅花传人者得宝藏,得宝藏者得天下。梅花传人是真,宝藏更是真。须知得宝藏必得梅花令,唯有梅花令才能开启地宫,方能取得宝藏,若得梅花令必寻得梅花传人。老狐狸已秘密寻访梅氏后人良久,或已得梅氏后人的下落。几日前,朕也得到了消息,梅花后人已现世。”
叶泽霖大喜:“陛下,梅氏传人当真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