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一瞬间她明明是惶惑不宁的,可在顷刻之间又冷静了下来,宋槿阑试图缓和自己急促的呼吸,她明了祖公让她回来是要其稳住天下的,那她必须克制住,害怕惶恐,还有掩藏这个人真正的身份。
裘太医很快来了,可侍从之让他一人入内,便自己提着笨重的药箱入了殿,不及行礼便直接走向躺在卧榻上的圣人。
指甲扣入手掌,宋槿阑竟不觉得疼,就立在那里直愣愣的盯着裘太医,她没有上前查看李淳的伤势,可她看到了染在棉被上的血。
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息,宋槿阑见到裘太医用一把匕首隔开了李淳的衣裳,随后她看到裘太医差点丢开了手中的匕首,身子往后倾了倾,救人!她的声音格外冷静,清冷得都不像自己了。
裘太医额头上的汗愈来愈多,手也越来越颤抖,皇后,臣现在要拔箭,需要有人按住伤口。
我来,宋槿阑毫不迟疑的应道。
躺在卧榻上的人紧锁着眉头,脸色苍白,那种苍白像是这个人的生命已经消逝了一般,宋槿阑咬住轻颤的唇角,随着裘太医的指令下一刻便用方巾,死死的按住了她的伤口,不一会白色的方巾上染满了血迹,她的手上皆是耀眼的鲜血。
裘太医!
翻开药箱,裘太医满头大汗的寻找着止血药散,明明就在这里的,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了,皇后,臣忘记带止血药散,臣先去寻。言罢连滚带爬的往门外走去。
裘太医可是忘却了我的身份吗?我现在依旧是大唐的皇后!宋槿阑怒吼道,她现在不可以退却的,李淳的命就在自己手里!她的血像是止不住一般,双手皆是湿润的触感,让她难受极了。
裘太医愣了片刻,这个人是祖公亲自扶持的,即便他去寻了祖公又有何用?踉跄的跪了下来,叩拜了三次。
几乎是爬到药箱旁,从底部拿出了止血药散,示意皇后松开手,将药散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将伤口包扎好,裘太医才脸色慌张的别开眼,圣人胸口的衣裳全被割开了,顾不得站起来直接跪着向后挪开。
圣人伤势如何?宋槿阑替李淳盖上一层薄被,虚着的,她想那重量会不会伤到李淳的伤口。
臣,臣不敢断言,裘太医顿首道,他的身家性命皆在今日了。
宋槿阑沉吟了片刻,忽然抬眼问道,太医家中尚有何人?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的心尖颤了颤,那一瞬的淡漠让她心慌。
裘太医只觉得身子虚脱了般,往日里听闻皇后是温柔娇弱的性子,如何今日竟是这般可怖,臣,家中尚有父母,妻儿。
太医该知晓,圣人若是出事,大唐定无宁日,若是有不臣之心着蓄意为祸,长安之境又是杀戮,太医的家眷又何以保全,宋槿阑平静的说道,她刻意说得
委婉,就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权利,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裘太医便如同蝼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