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独眼呜呜地哭:“我不该收这个钱啊……我没给你干过活,怎么能要你的钱呢……可我老娘是真需要这些钱救命……”
他这辈子没干过什么亏心事,从军二十年还瞎了只眼睛,所以孙独眼去找朝廷要钱理直气壮,那是他该得的报酬。
可陈国生不欠他的,他也没给陈国生干过一天的活,自己却收了他这么大一笔钱,这让孙独眼无端生出一股惭愧来。
陈国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口口声声说不义之财不能取的士大夫们,用尽了手段让天下的钱都跑进他们的钱库,甚至连孙独眼、陈壮这等人的卖命钱都要私吞,中饱私囊。
孙独眼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实人,却只因为无端受用了旁人的丁点恩惠,便愧疚万分。
这世道,老实人真是活该被欺负。
陈国生拢了拢袖子,站起身呼了口气:“你也不用谢我,这些钱都是我家中晚辈给我的钱,也不是我自己赚的。”
“我能否知晓恩人的名讳?”孙独眼哽咽道。
“这是她应当做的事,你不必谢她。”陈国生摇了摇头。
抚恤将士,这不单单是李长安应尽之责,也是整个大唐从皇帝到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人人都需要负担的责任。
保家卫国的将士却连给亲娘抓药的钱都没有,这是大唐朝廷从上到下所有人的羞耻。
“你若真想谢她,日后自然有机会。”
陈国生扔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酒肆,留下酒肆中的这些酒客摸不着头脑。
日后还有机会?这是什么意思?
陈国生离开酒肆后,便径直回到了寿安公主府。
书房中,李长安正在伏案写信。
如今漳县的事务已经不用她再操心了,可周遭新到手的几个县还要她再用些心思。
不过也比漳县刚开头时好多了,万事开头难,步入正轨后就容易了。
那些县令都是李长安一手带出来的人,该干什么他们也都知道,李长安只需要把握大体方向就行,比头两年省心多了。
“唉。”
李长安正想着怎么将漳县那一片打造成以漳县为中心的产业网,忽然听到一声叹息。
方才陈国生进入书房她便看见了,只是陈国生也不开口说话,李长安就只看了一眼,便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陈老叹息,所为何事?”李长安抬起头看向陈国生。
陈国生却没有直接说他的来意,而是提起了他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