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于上一回他们抵达这边的时间要更早些。坐在安保亭里的人把那扇缠了许多胶带的旧玻璃窗往上挪,语气温和:“下午好,先生、小姐。”
空气太冷,他说话时热气从嘴巴里一起冒出来。
藤丸立香在gcpd的档案里看到过利维·卡明斯的照片,面前的这位看起来要比照片里的更年长,更疲惫。藤丸立香的视线落在他羊毛大衣的衣领上——第一次,她被开了一枪然后小刀捅进喉咙里的时候,抓到的就是这个衣领。
她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冬日的风卷过她的身体,脑神经杯弓蛇影般传来一阵幻痛,她差点忘记该说什么。
杰森先伸手,从对方手中接过了访客的记录表,拿笔在上面随便签了个名字。
今天来墓园的人不多,上午有一个来访记录,下午只有他们俩。
利维拿回记录表,又疑惑地看了看他们,“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们?”
藤丸立香说,“我们昨天刚到哥谭。这天太冷了,不过今天是她的忌日。”
利维一顿,接着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花很漂亮。”他说。
他表现得就像个正常人,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狂信徒的影子。甚至穿得十分体面,夹杂着花白发丝的鬓角被他打理得服服帖帖,看上去就像是要去赴约一般。
藤丸立香说:“我也希望她能喜欢。”
她看了看杰森,然后两人转身,往安的墓碑方向走过去。
灰白的石板半埋在雪地里,偏僻的公共墓园并没有什么选址的讲究,众生平等,每一块石板都安静而沉默。有一半刻了名字,另一半没有姓名。
雪与泥土如同壁垒,将一具具身体的过去全部封存在六尺之下。
那位话很多的司机在来的路上和他们说,这片森楚有很多因为失足而意外死亡的人,前两年还有野兽出没,巡山的警察时常会发现一些面目全非的尸首。有的是流浪汉,有的是来探险的爱好者。并不是每一位都能找到亲人,这座公共墓园里大半的无名碑都是给他们立的。
藤丸立香在那块小小的石碑前停下了脚步,弯腰拂去大理石面上的积雪,然后将怀里这捧鲜亮的黄玫瑰放在了上面。
她轻声说,“抱歉,我这次忘记带糖了。”
利维的身影很快就从雪地的那头走了过来。他来得怒气冲冲,那张板正的脸上五官都紧皱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他大声地问,声音粗哑。
藤丸立香站起身静静地看他。利维已经走到了他们的前面,相隔五六步的距离,那张脸阴沉得不像话。一股躁动的怒意像是要凝成实体一样,从他的身体里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