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铎商议后,穆兮窈挑了个黄道吉日。将岁岁的拜师礼定在四月二十。
尚且还有几日,可到底是头回举办这种宴会,穆兮窈没有丝毫经验,也不知该准备些什么,只得去帖,邀请也曾在府中举办过拜师礼的唐家二夫人李氏来府上指点她一二。
李氏应得快,翌日一早,便坐着马车抵达了安南侯府。
穆兮窈在府门口迎,除了李氏,同她一道来的还有唐家大奶奶朱氏。
朱氏见了穆兮窈,笑道:“我出了月子,整日在府里闷得慌,听闻叔母要来,便也不请自来了,还望二姑娘莫怪。”
“大奶奶哪里的话,人多,自是更热闹些。”
穆兮窈将人引进花厅好生招待着,一道吃茶用了些点心,三人方才往举行拜师礼的前院堂屋而去。
李氏事无巨细,教穆兮窈如何布置堂屋,如何安排下人,招待宾客,以及当日该走的诸多流程。
穆兮窈一一记下,罢了,三人便又回了花厅,话起了家常。
“允晔说,自打多了个小师妹,他同沈太傅学画,都觉有趣了许多。”李氏道,“或是女孩,沈太傅教岁岁常是温言细语,笑意盈盈的,不曾有一丝厉色,看来,沈太傅当真十分喜欢岁岁。”
虽得还未正式拜师,可但凡唐允晔去沈澄府上学画,岁岁也是会一道去的,每次回来就坐在穆兮窈身侧,讲今日大师兄和师父又给她吃了什么好吃的点心,若非她每回都会带回一张画,穆兮窈都怀疑岁岁不是去学画,根本是去吃席了。
“沈太傅收徒,讲求的便是个缘分。我家懿儿何尝不想成为沈太傅的弟子,可终究是没有缘。”言至此,朱氏露出嫌弃的神情,“再说懿儿那小子,着实顽劣得紧,沈太傅不收他我反是放心,这小子虽也爱画,但整日里舞刀弄枪的,我还真怕他哪日给我闯个大祸出来。”
李氏闻言道:“小孩子顽劣也是正常,且我瞧着懿儿心怀报国之志,指不定我们唐家往后还真能出个武将。”
几人说笑间,穆兮窈倏然瞥见朱氏腕上带着的玉镯,不由得眼前一亮,“大奶奶这镯子,当真是特别。”
朱氏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摸了摸手上的玉镯。镯子由上好的羊脂玉打造而成,通体澄澈无杂质,且上头还有用金丝缠就的菡萏花,格外精巧别致。
“这镯子,是我夫君前几年送我的生辰礼。”提及唐允昭,朱氏垂眸露出赧然之态,“只是去岁不小心教我给摔碎了,我心下舍不得,便寻了师傅用金丝重新修补了一番。“
“这玉还可用金丝修补?”穆兮窈还是头回听说。
“自是可以,我识得一个师傅,就专是做这般金镶玉的,还是家传的手艺,我也是想着试试,拿去教他瞧一瞧,不曾想竟修复得这般好,愣是看不出原来的裂痕呢。”朱氏见穆兮窈眼也不眨地盯着这枚玉镯,依稀看出她的心思,问道,“二姑娘可也是有要修复的玉饰?”
被朱氏猜中心思,穆兮窈不好意思地
笑了,思虑片刻,颔首道:“不瞒大奶奶,我有一玉佩,是我娘的遗物,也是教我不小心给摔碎了,此物我娘生前很是爱惜,也是如今我娘留给我唯一的物件了,若是能重新修补一番,自是再好不过。”
听得是遗物,朱氏和李氏皆面露心疼,她们哪会不知穆兮窈那厢的情况,生母早逝,父亲不疼,主母和嫡姐又是苛待她的,命着实苦了一些。
“那今日也是巧,不若二姑娘将玉佩拿出来,好让婉娆去寻那师傅,看看是否可以修补。”李氏道。
朱氏忙应声,“是啊,若二姑娘信得过我,便让我拿着玉佩去寻师傅,若是可补,定帮二姑娘给修补好了。”
穆兮窈怎会不信她们呢,也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与唐家人相处时格外舒服,整个人不自觉便放松下来。
她侧首,当即命红缨将她藏在橱柜中的红木漆盒取了来。
在掖州,岁岁的身世暴露后,林铎便将他手中的那半枚玉佩还给了她,如今盒中的便是那碎裂的两半玉佩。
她郑重地将木盒递给朱氏,“那便麻烦大奶奶了。”
“二姑娘说的哪里话,举手之劳罢了。”朱氏双手接过,“明日我正巧有空,便去那师傅处走一趟,替二姑娘问问,尽量商讨出个可修补的法子。”
穆兮窈感激地颔首,“多谢大奶奶了。”
在安南侯府用过午饭,朱氏到底惦念着家中稚儿,不敢在外头待得太晚,便与穆兮窈告辞,与李氏坐上马车,回了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