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沾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扎眼刺目。
郁佘亲了亲他的脸颊,郁琼枝缓慢地闭了闭眼睛,他说不出话,只能抬手握住了郁佘的手腕,轻轻拍了拍,叫他不要担心自己,尔后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昏睡中,郁琼枝也有些微末的感觉,断断续续的,感受到有人抱起他的身子,长久的静谧黑暗后,身体被什么湿润的东西擦过,他沉浸在水一般温柔的黑暗里醒不过来,像一页小小的扁舟,在水面上摇摇晃晃。
他仍旧不安,偶尔醒来几次,眼前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困意恐怖地拖在他清醒的思绪,他只能放任自己的身体安睡在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郁琼枝慢慢睁开了眼,他呆愣地眨了两下眼,感觉到自己脸上被什么东西罩着,抬起手摸了摸。
但是失败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和左手都被固定在两根木板上。
郁琼枝长吁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死去。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疼痛却在此刻回笼,他非但没有坐起来,还闷哼了一声,狼狈地倒在床上。
下一刻,身体就被人托住,郁琼枝抬眼看,郁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眉头皱得都快要拧在一起。
“不要乱动。”郁佘把被子拉上,盖住郁琼枝的肩膀,郁琼枝躺到他的身上,不说话只笑。
他笑了几声,就开始弓着背剧烈地咳嗽起来,郁佘托住他的腹部,轻拍他的背帮忙缓解。
看郁琼枝还想说话,郁佘开口:“小病号子,还笑。”
“才不是。”郁琼枝嗓子跟个破锣一样,不出声还要响,嗓子劈了还要说话。
声音实在是难听了,郁琼枝自己都不好意思,抿紧了嘴巴,虚虚地笑了。
郁佘看了几秒他笼在面罩后的笑颜,沉默地抱紧了郁琼枝。
郁琼枝身形瘦削,这段时间又是逃亡又是挨饿,面颊已经隐隐有往里凹陷的趋势,抱在怀里,骨头硬硬地戳着他,郁佘却紧抱着,不断嗅闻他身上的味道,听他平稳和缓的呼吸声。
哪怕是劫后余生,他也不想谈论到“死”这个字,听说话从口出,都有各自的业障。
“你睡了三天了,一直没有醒。”
郁佘的声音贴着郁琼枝的胸膛,心脏跳动的震颤与他话语里的颤抖同频。
隔着面罩,郁琼枝嘴唇在他嘴角停留了一下,很快移开了。
郁佘没有动,他固执地停留在郁琼枝的胸膛上,听声声心脏的鼓动声,闭了闭眼。
在他的胸腔里,那颗本该不竭跳动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缓慢,渐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