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似笑非笑:“是陆家人的命太不值钱,还是你们陆家一脉相承的狼心狗肺,那千余族人性命,你至亲尊长的血债,整个陆家百年传承,都抵不过你天生下贱的软骨头。”
“陆执年毁了陆家,你还任他驱使?”
她顿了顿,莞尔一笑。
“哦,也不对,说不定陆二郎君是咬牙蛰伏于仇人,隐忍只待时机,觉得暂且舍了那千余族人性命,待到功成之日你借他之势夺权之后再反杀了陆执年,提着他头颅祭奠怀念你那些为了陆家大业死去的族人。”
“就如同当初陆家本有活路,陆崇远以一己之死换得族人生还,以嫡系全数身亡换得陆家旁支三代之后还有前程,你却因你自己野心带着陆家铤而走险,妄图以庶子之身领陆家余孽夺权称帝,结果将整个陆家全数葬送,以陆家人的血来铺你前程。”
棠宁坐在马车之上,素手掀帘时目光落在陆九安身上。
那是上位者的目光,看着地上之人也如蝼蚁,明明脸上带着浅笑,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利刃,能将人皮肉剥开,骨头碾碎,将他一身自以为是的傲骨敲的稀碎。
“你闭嘴!!闭嘴!!”
陆九安被耿霁押着跪趴在地上,两条腿的骨头都已粉碎。
他整张脸几乎贴在地面,却还用力抬头死死看着棠宁,那目光恨不得能将她噬血吞肉。
“是你们,是你和萧厌将陆家逼到绝境,是你们算计祖父不给陆家活路,我只是想要替陆家博一条生路,我有什么错!”
“是替陆家博生路,还是替你自己的不甘拿陆家人命博你的野心?”
棠宁眸色清淡,少了刚才的尖锐,但话里依旧刺的陆九安脸色惨白。
“陆崇远是枭雄,为陆家筹谋不择手段,但他却视庇护陆家上下为己任。”
“当年若非被陆执年拖累,就算是阿兄也难以奈何得了陆家,陆执年失踪之后,他在陆家已无退路之时选择了你,又用自己和嫡系上下所有人的死,庇护陆家余下所有族人。”
“他以自己的命在明面上替陆家博得一线生机,而你便是他留给陆家暗中扶持他们重新崛起的助力,你与平山王谋反之事失败之后,我不信陆崇远入狱之前未曾叮嘱过你。”
棠宁说的无比肯定,而陆九安趴在地上脸色惨淡至极,甚至有些不甘抬头去看马车之上那人仿佛什么都已看穿的眼眸。
当年他带着陆家所有暗中势力离开京城时,最初是想要拼力一搏替陆家谋一条出路,祖父将陆家所有人脉,家族多年积攒的底蕴全都给了他,他才有能和平山王合作的底气。
可是后来京中生变,朝中局势突转直下,陆家早已落入他人瓮中,平山王试图谋逆被人揭穿时,他离京投奔的事情也袒露在了所有人眼前,祖父察觉不对之时就已命人传信给他让他及时收手。
那封信是祖父给他的绝笔,祖父信中说他会在京城竭力一搏,若是事败,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