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峰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但他一向不是个敏于言语的人,被韩青以笼统的大道理掩过,他竟不知如何应答。
身后却是薛放的声音:“没人说不该专司其职,可承认他人的无私无惧,舍身忘己,有那么难吗,韩旅帅。”
戚峰听了这句,心里才舒坦了。
是啊,他的本意是夸赞杨仪,却给韩青一句话弄的转了向,反而显得他夸大其词似的。
但只要昨夜在场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就算是救命的大夫,也未必如杨仪一般舍生忘死的去拼命救人。
韩青淡淡道:“没那么难,至少对于薛旅帅而言,您可是真恨不得把杨大夫顶在头上,对待贵府祠堂牌位也不过如此。”
“你这个人……”薛放斜睨他,刚要开口,衣袖给人一拉,是跟着走过来的杨仪。
杨仪望着前方的那木炭人,适时地问:“旅帅可看出什么来了?”
薛放忙扭头:“黑乎乎的,真丑。”
杨仪道:“看他的左耳上是不是挂着一串耳坠?”
薛放跟戚峰两人忙看过去,却见也是黑乎乎的,不晓得是何物。
十七郎问:“那是耳坠?这是个……”
“男子,”杨仪在他想错之前提醒:“旅帅忘了,本地的男人都只在左耳上挂耳坠。”
薛放吁了口气:“我说这不太像是个女人呢。”
戚峰道:“耳坠又能说明什么?”
杨仪道:“昨日将军传我的时候,正是泸江三寨的几位头人出门,当时龙寨主戴的是一颗蜜蜡珠子,桑寨主是一枚狼牙,卓寨主是一串玉石……”
薛放摸着下颌:“你看的倒是挺清楚的,我以为只有女孩子在会在意这些玩意。”
十七郎这句话是随口提起,因为就他自己而言,他虽然跟那三个人在屋内相处过不短时间,也知道他们奇装异服,戴着耳坠,但却从没仔细盯着看过,所以对于什么质地款式,竟是模糊一无所知。
兴许是因为男子的身份,在他的认知之中,那种物件就是不属于男人的,自然就没有认真看的兴趣。
杨仪却给薛放这句话弄的心里一惊。
薛放这话歪打正着,杨仪平时确实不至于心细到这种地步,可她毕竟是女子的身份,看到那种琳琅的耳饰,又戴在男人身上,当然就好奇加倍,便格外留意打量过。
此刻自然不免心虚。
戚峰已经跃跃欲试:“不是说桑普洛不见了么?要是狼牙,那应该就是他没跑了吧。”
才说到这里,忽然有船工大叫了声,指着江面,原来那竹排被烧了许久,固定的绳索早就毁了,只是一时没有散开,如今给大家拉了半天,竹排开裂,上头残存的东西陆陆续续顺着缝隙掉入江内,而那尸首也跟着摇摇欲坠。
这会儿已经不能再用蛮力拉扯了。
韩青跟戚峰往前走了一步,韩青正催促众人:“快,去把那尸首弄上来!”
竹排距离岸边还有差不多大半步,加上早就散架,哪里还有人敢上去。
跟韩青同来的仵作尽量探头向前看,可也看不出什么来。
水手们的惊呼声逐渐大了,原来那尸首的一条腿已经浸入江水中,稍有不慎就会整个坠落。
薛放道:“这尸首烧得外焦里嫩,要是稍微一碰,那什么劳什子耳坠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