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气的笑了出来:“原来是我多心……”听他提起那晚,又问:“后来呢?”
俞星臣吁了口气:“那会儿情形危殆,她病的也已经不支,此事温大人跟两位先生都知。我因已经提前写过信告诉那位大人找到了她,所以不愿失信,故而才大胆恳求温监军,只说许一个全尸,求了些人情……还好将人弄了出来。”
薛放呼吸都急了些:“然后去了哪儿,还有你说的那位劳什子大人,我要名字。”
“事关他人隐私……”俞星臣皱眉。
薛放道:“俞大人,谁知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偷偷把他害了?”
俞星臣闭上眼睛,轻轻叹息了声:“好吧,也许,你应该听说过安衍伯?”
薛放皱眉:“老爵爷?怎么跟他有关?”
俞星臣道:“老爵爷因思恋儿孙,百般找寻不得……先前有一回我去南边,无意中寻到线索,可公子早已下世,只有他的妻子独自抚养杨易,咳,当然是化名……那女子却也病入膏肓,我已然去迟了,杨易也因而一走了之。”
薛放震惊。
安衍伯府的事情不是什么隐秘。
老爵爷膝下本有一子,早跟门当户对的户部王员外府小姐定了亲,不料公子一次外派,竟跟本地女子一见钟情私定终身,非她不娶。
老爵爷性子燥烈,大怒之下竟不认亲生儿子,本是想逼迫公子回心转意,谁知公子就也赌气不曾再回京,一直都在外地,隐隐听说也有了孩子。
如今安衍伯年纪渐大,开始思念儿孙,只是公子仿佛也要跟京内断绝关系,有些难寻。
俞星臣道:“我因怜惜老爵爷一把年纪,才不惜做出此事,之前安衍伯得到消息,立即派人去接,当时杨易病情不佳,我也只能将人给了安衍伯所派之人,也许……已经接了回府内也未可知,你若回京,稍一打听就知道我说的是否是真。”
这一切,有来有去,毫无破绽。
甚至连杨仪乍见俞星臣时候那种悲恨的反应都似有了解释。
怪道她不愿回京,原来身世竟这样可怜。
薛放虽然知道俞星臣心机千层,但几乎却也在一瞬间便相信了他这话。
也不由得他不信,毕竟俞星臣的这“谎”,里头除了安衍伯外,却跟杨仪的身世遭遇,大同小异。
之前在人头谷,薛放被韩青点化。
他立刻飞马赶回笏山,把正在“闭关”的温英谋拽了出来。
面对薛放要把他炼制的那所谓“金丹”都塞进肚子里的威胁,温英谋只得告诉他真相。
至少是一部分真相。
温英谋道:“不错,下葬的那个,的确不是杨易。”
当时虽是夜晚,可薛放觉着一瞬间天都亮了。
这个问题从人头谷分别到赶回笏山,他牵挂了一路。
温英谋被四马攒蹄地吊在房梁上,薛放激动下一松手,他晃晃悠悠地仿佛**秋千一样转动。
惊呼了声,温英谋忙又道:“俞主事说杨易是他相识之人,所以想保一个全尸,我自然不可能答应,谁知他手上握有一些不利于狄将军跟你的事,他愿意作为交换,我……心想用个将死之人,换个守口如瓶,倒也……划算。”
薛放问:“他握着些什么事?”
温英谋给他一把拽住绳索,惊魂稳定,道:“第一件,是郦阳曹方回的案子,咳,他查明那尸首是女子,一旦翻案,你跟隋旅帅都会被牵连。第二件,是……泸江、三寨,韩青虽已伏诛,但巡检司屠戮寨民,甚是不像话,再加上施武也有不利于俇族的举动,还有你的胡作非为……这可是巡检司监管失职,甚至会影响到狄将军。至于、第三件……就是小玉姑娘,你也知道原本她是该进京入宫的,虽然说她已经跟隋旅帅私定终身,但回京后如何复命,还是得靠俞主事,因此……”
用一个将死的人,换这么多“把柄”,这是稳赚不亏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