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车马如龙交错而过,熙来攘往各奔前程……
直到她在宋运盛说完后的那个夜里,收到了晏峋时隔四年发给她的第一条消息。
他问她:【结婚吗?】
心跳像看似已经燃灭的乌炭,只消风一吹,便能轻而易举复烧出腾腾的殷红,迸发开无法躲藏的劈啪作响的爆燃声。
那一刻,她表面依旧平静而镇定,却连呼吸都像是新学的。
指腹有些没节奏地将对话框往上划,她看见晏峋离开那晚发给她的消息。
他那时问她:【在哪里?】
那四年缺失的时间在这两句话面前,仿佛她做盘扣时,将本不可能相交的绸绳两端,用丝线穿过,抽紧,牢牢地固定在一起。
她深深地吸进许多空气进肺腔,却没有多少犹疑,只回他:【好。】
那声“好”,她是用文字回的。
她终究不是八面玲珑讨人喜欢的性子,即便晏峋愿意,她也实在不知道,如果现在打去电话,或是同他见面,该说些什么,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得知她答应嫁进晏家的那一刻,好友劝过她:朝朝,这场婚姻对你来说意味着暗恋成真,但对晏峋来说是什么,你清楚吗?
可她却说:我想试试。
只是在她答应后,晏峋又同那四年一样,再没回应过她只言片语。
她不可抑制地不安起来。这才明白,她四年来看似安稳淡然的状态,只是因为留在了那个粉笔圈里,未曾试图离开。
宋朝欢是在婚礼那天见到的晏峋。
婚礼在晏家老宅举办。
寥廓的漂亮的草坪,晏峋站得好远,远到她看不清他表情。
她忐忑地想,是否真如旁人所说,他娶她并非自愿。
洁白迤逦的婚纱,是晏家差人送来的。
有些过分地长了,长到她终于快走近他,近到能看清他表情时,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差点跌一跤。
浅浅的懊恼间,她听见他叫她:“朝朝。”
是他曾经年少恣肆的中学时代,从未叫过的她的小名。
那声“朝朝”,弥散进耳边顿挫抑扬的小提琴曲间。宋朝欢终于听清,那位音乐家演奏的,是《仲夏夜之梦》序曲。
清新跳脱的旋律,如夏至夜徘徊于森林,会将人带入奇妙幻境的精灵。
似是见她怔愣,晏峋唇角浅翘,又同她说:“慢些,不着急。”
戏谑似的掺笑的慢语,淹没在那日为数不多的笑声里。
那一刻,即便前路未知又迷蒙,婚前所有的不安和焦虑却悉数隐去。
宋朝欢弯唇,柔软地朝他笑开,轻轻同他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