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众人虽然围堵,却只是把黎木樨他们往树林里逼,并没有人真的上前决一死战。
黎木樨心知陆鹤羽必然在树林里埋伏,不过这也正中下怀,故而装作不知道,一路带着人马冲在前面给后面人马带路。
一入树林,刚才的人马也不再紧逼,而是围住各个出口,并不动作。
此时黎木樨等到了父亲的队伍,而后低声道:“就是现在了,爹,可后悔吗?”
黎世谦一路奔波,又要护着家小,精神一直紧绷,如今见女儿神态自若,知道自家闺女必然成竹在胸,焦急的心也稳定了不少。
“我女儿年方十八尚能落子不悔,为父虽然才疏智浅,却也不是个瞻前顾后的懦夫。”
父女两个正低声交谈,不远处已有一队人马从前面靠近。
黎木樨与黎世谦抬头一看,正是陆鹤羽。
只是今番陆鹤羽却没有穿铠甲,反倒是一身常服做文人打扮。
平日里战场上的杀伐气质尽敛,端的是一副君子端方,光风霁月的模样,连那深邃的有些像混血的五官,以及轮廓分明冷硬的脸庞,也在这近乎温润如玉的气质衬托下柔和了不少。
这番模样,摆明了劝降的诚意。
“黎将军,别来无恙。”
黎世谦刚欲下马,却被黎木樨按住了手。
他虽然一愣,却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陆大将军。”
黎世谦一拱手,算是见了礼。
陆鹤羽笑道:“今番黎将军的遭遇,陆某感同身受,不知是否有幸,请黎将军及家人部下到我营中一叙,我等也算,不打不相识。”
黎世谦习惯性偏头看向黎木樨,黎木樨会意,微微颔首,心中倒也明白陆鹤羽那句“感同身受”绝对是真的,毕竟当年沈云笙丞相就是利用当时陆鹤羽上司的嫉贤妒能心理,成功用离间计把陆鹤羽逼到进不得城门,被迫降燕,如今这情况,在陆鹤羽看来,无异于历史重演。
黎木樨摇头轻笑,开口道:“今日我父遭遇,可全拜陆大将军所赐。”
陆鹤羽手中折扇微微一顿,却也不以为忤。
身边萧初旭凑到他耳边咬耳朵,“说话的这个就是上次劫营那个黎家的小将。”
陆鹤羽早就注意到了黎木樨,毕竟她这样一副出尘绝艳的相貌,便是放在美人堆儿里也能让人一眼瞅见,更何况现在她身边一群行军打仗的糙汉子?
本就有所猜测,今番萧初旭一说,倒是验证了陆鹤羽的猜想。
点了点头,陆鹤羽道:“小黎将军言之有理。”
顿了顿,他继续笑道:“不过,兵不厌诈,黎将军当初不是也截了我的粮,又袭了我的营?”
这话在陆鹤羽嘴里说出来仿若是个平平无奇的趣事,半点没有自己惨败的懊恼羞愤。
黎木樨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赞赏,能在二十七岁年龄,尚未而立之年做到武官之首的大将军,果然城府肚量都非寻常人可比。
思及此,她笑道:“那看来,倒是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