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到家,琴酒随手将录音笔放在书架上,原本打算毁了这个东西,只是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在检查完没有定位器、窃听器之后,将它带了回来。
以琴酒的职业来说,这种好似灵光一现的奇异预感,一旦无视,就会有麻烦,恰好近期他不想招惹麻烦,所以考虑过后,他又把录音笔扔到抽屉里。
检查过屋内的环境,确定无人监视也没人擅闯,琴酒脱下手套,挂起工作服,在衣架摇晃的时候进了浴室。
五分钟后,琴酒洗完澡,裹上浴袍从浴室出来,边走边放下头发,随着他走路的动作,颈上挂着的面具轻轻拍打在胸口,然而随意的落脚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让诺大的房间里有节奏的拍打声显得有几分恐怖。
他对此没有任何感觉,放好唱片,便躺在沙发上听留声机放出的经典曲目,熟悉的声音让他又陷入回忆。
琴酒以往不会回忆过去,他没有遗憾,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坚定不移,因此从不动摇,他也远远没到会给人重复讲自己过往的人生的年纪(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不足三十年的人生见识了世界上99%的人都没有看到过的精彩和残忍,他们这样在黑暗中游荡的人如果开始回忆过去,就证明他该死了。
琴酒则格外突出——除了掌握的知识和技能,他连自己完成的任务都不愿意记,然而唐无念是个例外。
或许是初遇太让人记忆深刻,琴酒记得他们相处的每一个场景。
将头发勾在耳后,任由发尾滑落地板,他侧头把玩着颈间的独当一面,陷入回忆。
当年父母去世后,监护人又在内斗中死亡,琴酒被送到黑孤儿院,在那里待了一年多,原本冷静理智的少年变得孤僻阴沉。
不满十岁的少年从院长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目光中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因此,当贝尔摩德问要不要跟她走时,同意了。
他先是去了训练营,拥有力量的感觉让人沸腾,训练时拳拳到肉的声响和飞扬的汗水让人痛快淋漓,蜕变的快感随着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传到神经末梢,目眩神迷。
在所有的孩子中独来独往,他是最快适应的人,出色的天赋,敏锐的洞察力,不停歇的进步,就像电脑一样,不停地加载、扩容、压缩,脱胎换骨。
总有些阴沟的老鼠不去反思,盯着别人的奶酪,琴酒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时,便提高了警惕,敏锐地躲过明枪暗箭并加倍还回去,一次次实践所学。
直到三个月后,琴酒被带进了组织基地。
和唐无念见面的那天,琴酒刚结束任务,和上司汇报完回到房间,仔细检查过后,确定没有窃听器之类的小东西,还没锁上门,就看到房间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是的,凭空出现。
唐无念身上遍布血痕,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快速摸向腰间,飞镖警戒。
因为对方的动作和冷冽气息,琴酒忽略了对方只是个虚影这点,翻身躲避并将匕首横在胸前,以攻代守打了上去。
直到匕首从对方身上划过也没有留下伤痕,而对方打出的飞镖钉在自己身上前就消失不见,他才意识到这人只是个虚影。
唐无念也有些诧异,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自己几近透明的身体。
就在这里,预料内的敲门声打破了房内的对峙,琴酒按下猜想,打开房门,阴沉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