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下一片岑寂。
秦黛黛听清身下人的声音时,整个人僵在原处,竟是连起身都忘记了。
直到少年沙哑道:“秦大小姐便如此喜爱本少君的怀抱?”
秦黛黛陡然惊醒,也顾及不得身上的闷痛,飞快站起身,踉跄地后退两步,却在看见眼前的少年时顿住。
岑望并未立即起身,仍轻阖双眸躺在浅坑之中,身上的缎袍法器已然破裂,只剩暗淡无光的深霞色布料,刮开的口子仍残留着道道血痕,高束的墨发凌乱,面颊煞白如鬼。
唯有眉间那道血色红线,仍清晰地刻在那里,艳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竟像……堕仙玉陨。
许是许久未曾听见声音,岑望率先开口,声音含着一丝讽意:“怎么?不是你的闻人公子救你,失望了?”
即便说话时,他的双眸仍是阖着的。
秦黛黛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决计不在此时与他计较:“方才多谢玉麟少君出手相救。”
岑望沉默下来,过了很久,终于徐徐睁开双眸,转头看向她,目光扫过她微白的面颊,以及身上被罡风吹得凌乱的发髻及裙裳,半晌哼道:“愚蠢。”
边说着,他边坐起身。
秦黛黛蹙眉:“若觉愚蠢,玉麟少君不救就是……”
她的话未曾说完,目光定定落在岑望的手臂与腿上。
破烂的缎袍之下,他的手肘与膝盖处竟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扭曲着,随着他坐起的动作,骨骼扭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断开的血肉正以骇人的速度恢复着。
与此同时,他眉间的红线愈发艳红,隐隐发亮。
直到最后一块骨骼恢复,那道红线终于逐渐暗了下来,却始终未曾消失。
“你方才坠落时,未曾用灵力?”秦黛黛怔然问。
岑望动作一僵,片刻后站起身,漫不经心道:“忘了。”
话落,他垂眸扫了眼身上的衣裳,嫌弃地啧了一声,却并未施展清尘诀。
秦黛黛看向他,好一会儿迟疑地问:“你为何要救我?”
少年安静了会儿,转眸睨向她,眉梢微挑:“本少君才要问你,我在破役灵伞时,你冲上来做什么?”
“稍稍一点灵力,便能将你反噬至数丈外,偏偏还不知死活地再跑……”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你那时唤的是‘阿望’?”
秦黛黛睫毛一颤,并未否认。
岑望的眉头却不觉紧蹙起来,从之前的那对香包,到后来严肃地对他说“阿望不是傻子”,再到今日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均揭示着一个真相:
她比在意、还要在意那个阿望。
可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先前的那股惊诧,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悦:“下次将眼睛睁大些。”
“我并非你那个傻子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