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清正的话倒是将她讽的眼不是眼、鼻不是鼻。
竺玉脸上涨得通红,自甘堕落四个字像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对上陆绥漆黑冰冷的眼神,沉下的脸隐约透着平静的怒意,她到了嘴边的话又怯怯的咽了回去。
竺玉确实没什么出息。
内心有几分畏惧陆绥,她能端出太子的架子颐指气使陆绥做些什么事,但也不敢真的把他惹恼。
这人真生了气,就没那么好收场。
陆绥平日是先生眼中的好学生,端正克制,斯文守礼,脾气温和还很守规矩。
但他这个人其实蔫坏蔫坏的。
国子学里的其他人,做的那些事,无论是仗势欺人亦或是故意同她作对,都同陆绥脱不了干系。
陆绥哪能真的有他表面这么清白。
不声不响就使了坏。
竺玉深吸了口气,软下语气来好声同他商量:“我并非自甘堕落,只是想到如此必然会耽误你的时辰,就彻夜难眠、坐立难安。”
她说着谎话,下意识移开目光,黑白分明的眼透着股纯然的稚嫩,眼神飘忽不定,最终只得局促盯着脚尖。
陆绥顺着看过去,少年低垂着脸,不经意间露出纤瘦的后颈,碎发衬得肤色雪白,弯曲的弧度柔软纤细,好似引颈受戮的待宰羔羊。
屋内烧着地龙将少年的脸熏得红红的。
她连撒谎,都没什么底气。
陆绥也不知道皇后怎会将他养得这般胆小怯懦,曾几何时,陆绥也怀疑过沈竺玉的胆小是装出来的。
去年中元节,夜深时。
秦衡和周淮安支走了沈竺玉身边的侍从,沈竺玉虽然胆子小,平日倒是很提防他们,很是警惕。
不过那日既是过节,再防备也还是上了当,喝了点酒就松懈了几分,被骗去了荣亲王从前的府邸。
传说这栋废弃的府宅里闹鬼。
院子里黑漆漆的,乌云掩住月色,宅子里也不曾点灯,眼前乌漆嘛黑什么都瞧不见,灌进来的风声好似凌厉的惨叫。
沈竺玉被吓得睁大了眼,逐渐清醒。
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大门悄声无息被人上了锁。
秦衡和周淮安那时年纪虽小,胆子却大。
桀骜不驯的性子,在京城一众小公子里也算出类拔萃。
两人叫侍从锁好了门,还打了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