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行自打定心思,在春闱之前要利用永宁王府,在长安低调行事,自然不会去犯不改犯的忌讳。
说是两人对饮,倒不如说是谢灵瑜自斟自饮。
萧晏行不过喝了两杯,她已是四五杯喝下,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重。
“你说人为何会偏心,”谢灵瑜脑袋微歪看着他。
此刻在四周摇曳的灯光下,少女杏眼里被如同蒙上一层水光,眼底泛着天真又懵懂。
萧晏行怔愣了下,声线平和道:“五指尚有长短不一,何况乎人心,自有高低偏爱之分。”
谢灵瑜闻言,忽地笑了:“也是,这世间本就有许多叫人想不通的事情,比如为何会有人那般偏心外人呢。”
这话意有所指。
萧晏行依旧没有追问,有些话本就不该是他追问。
可眼前的少女,方才还天真剔透的一双眼睛,此刻似藏着说不出的委屈,水光在眼角渐渐凝聚,似摇摇欲坠。
谢灵瑜深吸了口气,似要缓解心头情绪。
可是脑海中,方才在母亲院中发生的事情,再次浮现出来。
当她要将章含凝的婢子赶出王府,不等章含凝露出委屈表情,韩太妃头一个开始发难,她震怒的看着谢灵瑜:“你这是要做什么,回府第一日,便要搅得这个家不得安宁吗?婢子犯错责罚便是,何至于要将人赶出府去。”
其实到这里也就罢了,真正叫谢灵瑜发笑的,是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将含凝身边的婢子赶出府中,让她日后在王府如何自处。”
说到底,韩太妃并不在乎一个婢子,她所在意的是谢灵瑜将章含凝婢子逐出府外,这是踩了章含凝的脸面。
她怕章含凝日后在王府这些仆从跟前,抬不起头来。
常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如今瞧着,韩太妃在意章含凝这般深,谢灵瑜倒成了外人一般。
只不过若是从前,谢灵瑜为了想要博得她的欢心,或许会退让一番。
但如今她对于得到这样虚无缥缈的关怀,早已经没了期待。
既是回了王府,就该叫所有人知道,这座王府真正的主人是谁。
因此直到最后她也是决断到底,未曾改口。
韩太妃见她这般强势,竟也不知该如何转圜,最后竟气到当场下了逐客令,说忽然头疼欲裂,不留她用膳,让谢灵瑜早些回去歇息。
明明是几年未见的亲生女儿,居然都比不上一个外人。
前世谢灵瑜未曾相通的,如今依旧无法看破。
只是庆幸的是,如今她是早早看透了这点,倒也不至于生出那么多无端的期待。
“我长居上阳宫中,旁人都说我母妃是因思念我过度,才会将一个外人接回府中陪伴左右,可是如今我回来了,她为何还是这般偏爱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