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宅子的墙砌得很高很高,每块都用乌浆浆的泥红包裹着,仿佛是人皮被翻了个面,露出血淋淋的内里来。火烧云在天幕中扭曲地浮动着,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血色。
“当——”
角楼的钟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仿佛是在奏响催命曲,又像是预兆死亡的冰冷丧钟。
门被关上前,他看到女人的手无力地落下,不动了。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妈妈——”
江恕满头大汗地睁开眼,他像是还没从噩梦中清醒,口中不断唤道:“妈妈!妈——”
他刚喊了两下,就听到隔壁床上传来冷冷的声音:“大晚上不睡觉,你鬼叫什么?”
床头柜上的台灯突然被人打开。
江恕闭上眼,眼睛不太适应这样的光线。
见床上的江恕满头大汗,满脸惊慌,周济慈微微吃了一惊,脸色稍稍柔和。
他下床走到桌前,先是亲自试了试水壶中水的温度,觉得温度正合适,给江恕倒了杯温水。
“喝点水吧。”
周济慈坐在床沿,把水杯递过去。
江恕大脑一片混沌,他来不及思考,就着周济慈的手急促地喝水。
他喝得很急,像是在沙漠中干渴了三天的旅者一样,多余的水直接洒在他脖子上,睡衣和床单都被浸湿了。
周济慈微微皱眉,起身去卫生间打了盆热水,他拧干帕子,耐心地给江恕擦干脖子的水,又擦干净脸上的冷汗。
他的动作很轻柔,俯下身时,身上那股微寒的花香冲入江恕的鼻间,让他暴躁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江恕一愣,像是终于从噩梦中回过神,他下意识地抓住周济慈的手,紧紧的。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后,周济慈挣开他的手,温声道:“睡吧。”
江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周济慈去卫生间把水倒掉,又慢慢地躺回床上。
夜色清朗,窗外的月光像水银一样洒进来,周济慈的身体向右侧着,脸色被映衬得一片雪白,乌压压的睫毛在他眼下打下一片阴影,温柔又宁静。
江恕看了很久,直到筋疲力尽,才缓缓地闭上眼。
那日后,两人还是那么怪异地处着,时不时用刻薄的话语肆无忌惮地伤害对方。()
周济慈的冷淡,让江恕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那天晚上给自己喂水的人,简直是可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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