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在人群里,有时是在她一个人偷偷躲着掉眼泪的时候,少年像是算好了时间出现,然后坐在她身边,等着她自己默默地把眼泪擦干净。
渐渐的,她也不再抗拒被陆霄发现自己的眼泪。
有时她会故意把脾气都撒在他的身上,也会坏心眼的在他干净的白t恤上擦着眼泪。
少年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然后悠悠说上一句:“有没有这么讨厌哥哥?”
她当然讨厌。
但是是讨厌自己每一次丢人的时候都能被陆霄碰上。
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
八年的时间,这个陪伴着她走过了整个最难熬最叛逆少女时期的少年,却是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明明……明明他知道的,自己最讨厌被扔下了。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扔下我。”她侧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像是说梦话,声音闷闷的。
苍白着一张小脸,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灵动与活泼。
陆霄垂眸看着她,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越发的显得低沉,他听清了温俏的话,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做回答。
或许她只是在说梦话,却是将他的记忆再次拉回了三年前,温俏十八岁生日的那个雨夜。
盛夏的夜晚,骤雨突然而至,窗外的喧嚣,潮湿的空气,像是一瞬间就倒灌进了整个房间,带着令人心悸的雷鸣声。
那一夜的温俏偷偷喝了个醉。
喝醉酒的女孩不吵也不闹,只是安静的坐在地毯上,捧着自己的脸小声地哼着歌,思绪神游。
陆霄给她倒了温水,正要起身的时候,却是被小姑娘抱住了手。
他的脚步因此被拉住,便低下头去看她,耐心道:“怎么了?”
温俏把他的手抱得很紧,声音也像是透着点固执的劲儿:“我十八了。”
陆霄盯着她那双清澈又带着些许迷茫的眼,蹲下身和她保持平视,眼底神色暗了暗,声音里也像是染上了一层哑:“十八了,所以呢?”
像是带着蛊惑般,安静的房间里,两人对视着。
床头的灯散发着暖黄的光线,在暴雨之中,给整个房间都镀上了淡淡暖黄的光晕,几乎要将人的意识也吞没。
陆霄垂着眸,唇角敛起弧度,目光落在面前晕红着面颊的小姑娘身上,像是怎么也挪不开,眼底神色透出几分隐忍。
喉咙却是一阵阵的发痒。
温俏也定定地看着他,从他深邃的眉眼,滑过鼻梁,往下是微抿着的唇,再往下是滚动着的喉结。
像是也被蛊惑了般,她的神色也带上了几分迷茫,只是记着自己想要说的话,讷讷道:“我十八了,长大了,以后就不是个小孩子了,所以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