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人生二十余年哪一刻不都是为自己活的,为了护着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受欺负,把心封得跟个铜墙铁壁一般刀枪不入,何时真的在意或是琢磨过身边人的心意?
事到如今硬要去想,到底会有谁能挂念我这孤高自傲,不近人心的无情之人?
我便如同身体外形一般,就是张白纸,洁白无瑕,一尘不染,却也毫无滋味,索然无趣。
只是放眼从那漏风的破窗见得观外一望无垠的纷飞大雪。朦胧中,似乎有抹生在雪中的身影,以这寒英琼芳为室的明朗,似一束他目不能视的光芒,为冰天雪地添了笔生机。
或许是冷得发懵疯癫了,才会满脑子都是他吧。
可无论如何,此刻当下,自己确只能想到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切切实实的,就是他。
顾望舒不禁陷入良久的沉默与深思。
“算啦,我一界粗人,说的都是俗语屁话,小仙人不必往心里头去。条件虽然辛苦但还是要早些休息,明天才能方便赶路嘛。我也是能走到哪就到哪,万一呢,总不至于半途而废,余生有限全都用来后悔了。”
狂风从破洞处穿堂而入,在这不大的屋内卷起凄号厉鸣。
顾望舒听那老汉说了一堆瞎话后很快又响起鼾声,反倒只有自己品复着他那无心之话,越来越难以入睡。
身子疲倦得很,脑海里却汹涌澎湃的不想让他休。
他换了个姿势重新躺下,放空呆望着日游神像那双藏在月影后发乌褪色的赤瞳。其实明白有很多问题神给不了答案,大多时候,神也救不了你。
甚至不如偶然路过的老乞丐教会你的道理有用。
饥寒交迫之时,一味求神眷顾,还不如陌生人给的一张馍饼真实。
神护的都是为拯救苍生的大义,可人活在世上,渺小的一个,比起大义,他们更需衣食不忧酒足饭饱的小爱。
顾望舒翻身把脸埋进兽皮披风里,烦躁中狠劲吸了口气,兽皮土腥野生味中微弱的奶香味让人眼皮发沉。
这一夜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疲倦全布在脸上。
好在观外风雪暂时弱了些,顾望舒草草起了封书信塞进自己青骓马鞍暗兜里,又给日游神像上了三炷新香,跪香祭神的功夫,昨夜那老汉也闻见香味咳嗽着醒了来。
“呦小仙人,起这么早啊?”
老汉看他跪得笔直认真,也好奇的转到身后站着看。恰逢此时香落,顾望舒启目缓身站了起来。
“大叔,骑我的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