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剑未出鞘,但仅以个精雕桃木鞘,也足够惊掉常人半条命去。
“你,你谁啊!光天化日,胆敢……!”说书人惊恐叫道。
“我?你不该认识的吗。”
那道士冷面威逼,衣袍卷的风尚未散尽,如展巨翼,嘴角泄丝讥诮:
“不正是清虚观亲传大弟子,你这张贱嘴里那妖人顾望舒他师兄,顾长卿。”
妖在旁闻了此言,陡然收回伸到一半的胳膊,仔细把道人打量了。
这凶煞道士眉眼锋利,鼻骨高挺,半跪姿的脊背笔直,身长宽阔,颇有些边境异族之相。
“老先生,您这话本讲得可真好,小道我来益州半月不足,满城人尽侃谈我师弟丰功伟绩。那小子原本平平无奇一人,反倒在这儿千里外的益州莫名传成了什么风云人物,实在是不得不登门拜谢吗。”
“这……呸!真的顾长卿不应守在清虚观内吗,这里可是蜀中……你骗,骗谁呢!”说书人胆战后蹭,哆嗦道。
艾叶没了茶干嚼糕点,但这会儿像是早把丢茶的事儿忘到脑后,捧脸看闹戏看得津津有味。
“不信好办,我这就切下你的脑袋,送你去跟阎王问问。刚刚杀了你的人,是否名顾长卿。”
“别别别,道长,别啊!”
自称顾长卿的道人冷地一笑:“您刚在这慷慨激昂,口喷唾液地无故造谣我师弟时,可没这么结巴。”
顾长卿转身面向众人,沉声再道:
“我师弟但凡有半滴妖的血在身子里,我会第一个杀他,还轮不到你们这群无关之人凭三寸烂舌胡审。”
众听客早就吓得不轻,再加之顾长卿这命令式的问候,没人喊得出不是,泱泱向外冲逃。
艾叶趁乱瞟眼看到斜桌的客猛甩一沓铜板在桌上,跟店伙计道了句“不用捡了”,匆匆逃去。
伙计倒也敬业,分明吓得和众人一般脚软,却还知道收钱道谢。
艾叶见状也唤了小二过来,学着几人的动作,照猫画虎地丢了块碎银锭子,摆摆手,同说了句:
“不用剪了。”
然再怎么说这半个拳头大小的银子也过于重了些,小二被他这架势搞得有点懵,惊恐反问:
“爷?您这……”
艾叶思忖片刻,伸出手冲那碎银一指,指尖凭空生出一道银光将银锭劈开,一分为二,取了其中一半,在小二面前晃晃,潇洒走人。
“这回总行了吧?”
“……”
伙计哪敢再吭半声?身后是个拿剑抵人的狂道士,面前又是个徒手劈银锭的奇人。
顾长卿翻手逼剑,置说书老头走投无路,连声求饶的时机——
腰间一枚可查妖动的古纹寻妖铃,忽传出声清脆弱响,如水滴琉璃,微弱得常人难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