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刚进宫便是嫔,没两年即册封为贵妃,再两年又进皇贵妃,备受皇帝宠爱。身为皇贵妃唯一的亲侄女,棠袖自然水涨船高得皇帝青眼,乃至当初她跟陈樾的红线都是皇帝亲自拉的——这也是为什么棠袖一定要来宫里的原因所在。
皇帝不点头,她让陈樾写再多的和离书都没用。
而想让皇帝点头,断了他自己拉的红线,无疑比登天还难。
果然,不等棠袖先问候几句,皇帝的问询直接来了。
“文书带了?朕看看。”
棠袖顺应地取出和离文书交给常云升,由常云升呈给御案后的皇帝。
陈樾写的文书是很传统的那种,简明扼要字数不多,薄薄一张纸被棠袖叠了两叠收在信函里。皇帝打开,对纸上的内容大略扫了扫,未作评价,只转手将其压在一摞奏疏下。
瞄见皇帝动作,棠袖眼皮登时一跳。
太子乃国之根本,因着国本之争,皇帝已多年不上朝,平时无大事也不怎么接见臣子,处理朝政基本都是靠奏疏。但奏疏也分轻重缓急,甚而是根据皇帝的喜忧好恶来分,有的奏疏皇帝会亲自批示,有的皇帝看完就搁置。奏疏一旦搁置,便只能堆着放着,可巧,压住棠袖和离文书的那一摞奏疏就是皇帝最近一直留中不发的。
棠袖暗暗捏紧手心。
连问都不问,就这么把她的文书给扣下了?
纵然早早做好此行不会顺利的准备,棠袖也如何都没想到会出师不利到这等程度。她预想的种种手段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已然中道崩殂折戟沉沙。
……她跟陈樾的红线绑得这么紧?
“这文书,先在朕这放着,”上首的皇帝慢吞吞喝了口茶,语气淡淡道,“哪天你想好了,跟朕说,朕再把文书还你。”
棠袖心里一沉。
谁人不知,但凡什么东西到了皇帝手里,就决计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皇帝这是在替陈樾拖延。
棠袖张口,还想再努力努力:“万岁……”
以往她这么喊,皇帝多半会心软,对她比对皇贵妃还要和颜悦色。
可今日,皇帝不为所动。
只说:“你好好想想。”
随后摆手,示意她可以告退了。
皇帝的话即是圣旨,棠袖还能如何,只能听话告退。
不过没关系。
状若乖巧地退出启祥宫时,棠袖暗道,文书被扣就扣了,问题不大,那玩意儿充其量只是一个形式,她跟陈樾明确已经分开了,文书通不通过还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况且今早她搬家,那么大的动静,相信该听说的不该听说的都知道她跟陈樾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