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衣衫上的血迹实在太过浓重刺目,女医和太医们立时开始着手为他处理再一次崩裂的伤口和今日添上的道道新伤。
他们在殿外听了整
日,知道在被那些澎湃的痛意一遍遍凌迟时,太子曾经失控将殿内的一应布置悉数砸毁,也在这个过程中伤了他自己。
虽然他并非有意自伤,这也还是无法避免。
断云清楚地看见,即便殿下已经被从清晨持续到夜晚的药瘾折磨得浑身是伤,几乎没了人样,可他仍然如他们离开前一样,将那柄太子妃曾经触碰过的软剑紧握在手中。
似是握着什么他永生不能失去的东西,一直不曾松手。
断云心里有些难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才能让殿下好受一点。
他一直仔细地关注着殿下的状况,见殿下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断云连忙上前,靠得更近些后附耳去听。
才听见殿下声音低哑而微弱地说:“匣子……”
断云顿了顿,很快意识到什么。
他立即转身走向床榻的尾端,从榻下的一个暗格内拿出了那个殿下十分珍重的匣子。
殿下今晨醒来后知道自己身中药瘾,便打算从今日开始戒除。
他只在身边留下了那柄软剑,而将他万分珍视的那枚玉佩和香囊放进了匣子里,让断云收进暗格中。
断云明白,殿下是担心自己会在药瘾发作时失去理智,毁坏了太子妃送与他的物件。
他知道殿下不允许旁人触碰那两样东西,便将木匣打开递到殿下手边,好让他能自己去取。
断云以为殿下应会立即伸手去拿,却看见殿下抬起手后先在锦被上擦了好几遍,待确认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污迹后才拿出了玉佩和香囊紧握在掌心。
女医和太医们正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殿下身上的伤势,但断云却觉得殿下其实并不在意那些外伤。
只在意今日因为戒除药瘾而不得不暂时被放去别处的玉佩和香囊。
林远晖和林止也一直沉默地守在殿内,看着女医和太医们为殿下处理伤口。
林止知道殿下这算是熬过了戒除药瘾的第一日。但他仍然无法放下心来。
因为这才第一日,殿下的手臂、额角、双腿便添上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戒除药瘾并非一日之功,可若日日这样下去,即便药瘾戒除了,殿下的身上应也早已伤痕累累。
为了避免此事,林止本想命人将屋内的一应布置都撤去,只余空殿,可殿下拒绝了。
林止曾追问缘由,可殿下只神色冷淡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不让人更改屋内的任何布置。
林止不知道殿下为何坚持如此,女医却当即便猜到了原因——
她曾在明府的明溪院中为沈晗霜诊过脉,她知道,太子寝殿中的一应布置其实与沈晗霜的卧房一致。
身为局外人,女医自然不会多言,但她也不由得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