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一整晚都暴露在外的双耳,完全被暖绒的粗线耳罩笼罩住。
面前的人才将手从她耳边收回,冻得发红的手指沉默经过她的脸侧。
“可以不冷,可以不穿,可以吹风,可以在零下二十度拍摄……”
付汀梨叹一口气,
“说一万遍‘可以’,就真的会不冷也不怕冷吗?”
说完后很随意地转身,拖鞋的“吧嗒”声又出现了,一下一下,踏在静谧的小巷。
刚刚冻裂的路灯好像还残余着一点呼吸,一下暗,一下明,混杂着呼吸的白气,有些模糊地照着付汀梨的背影。
——以及那双一摘下耳罩,就被寒风侵蚀着、缓慢冻红的耳朵。
孔黎鸢盯着那双耳朵。
耳廓周围的年轻气息还残余着,让路灯的呼吸变得遥远又怅然。
一个受不住寒冬侵蚀的人,却忍着被冻红的耳朵,将捂热的体温让渡给了她。
年轻女人的给予宽容而豁达,撤离却坦荡而残忍。
像极了一次代偿的耳鬓厮磨。
第章「孔黎鸢」
想到耳罩是她人所赠,走到楼下单元铁门的时候,付汀梨踏上两级阶梯。
又转身回头嘱咐,
“只是借你,要还的啊,别人送的礼物,转赠不太礼貌。”
孔黎鸢站在阶梯下,在昏黄灯光里望着她笑。仿佛她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似的,
“看来你是不打算邀请我上去了?”
单元楼下的声控灯似乎是坏了。付汀梨在台阶上跺了两下脚也没反应。她干脆认命,指了指头顶的一片漆黑,
“这里的声控灯好像坏了,我住那层的楼道灯也坏了,你跟着我摸黑爬上六楼看我掏钥匙掏半天有什么好处?”
她住的公寓属于老式单元楼,设施老旧,单元门下延出一截短檐,用处不大,平日里倒没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
而此刻,却形成强烈的明暗对比,不由分说地隔断出两个世界。
——靠的是灯,两个灯。
罩住孔黎鸢的是尚且算通亮的路灯,捆住付汀梨的是这截短檐下廉价的声控灯。
付汀梨以为自己尚且算敞亮,哪怕状况窘迫,也一直憋着一口气,没让自己在任何人面前显露丧气姿态。
但只这样两个灯,便让她突然无法忍受。她要怎么忍受,孔黎鸢真的去到她只有二十平米的出租屋?
“那我就不上去了。”
良久,孔黎鸢给出回答。却又站在台阶下直盯着她,冷静地说,
“你自己上去把灯打开吧,我怕你穿拖鞋摸着黑中途摔了没人给你打救护车,总得有个信号。”
付汀梨摸钥匙的手一顿。这个女人总是有本事把她激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