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无药,又在野外。溪水寒凉,冷热交加,易生病。”
也不知他是否话里有话。
阿姒没说话,晏书珩把她搂在怀中、一件件把备好的衣衫给她穿上,又脱下他外袍绞干她湿发。
浮沉的绮念沉下。
怕她着凉,晏书珩把她搂在怀中捂着,唇轻贴她湿漉漉的鬓边,什么也没做,却有交&039;欢后依偎温存的错觉。
倒比放纵本身更让人踏实。
她转过头深深看他。
晏书珩亦看着她。
“从今晨你我见面起,阿姒便不时这样看我,想问些什么?”
阿姒目光流转,看向溪水。
“没什么想问的啊。”
有些事,他不愿说,定是因为说出来会让他难受。
她伸出光裸的脚去够溪水。
晏书珩安静看着她足尖,倏尔,缓声道:“如你所猜,赵氏是我的生母。而我的生父,则是我名义上的二叔,是当年的晏氏二公子,晏时。”
他的口吻十分平静。
阿姒不敢转头看他神情。
经历过为父报仇的事,她才领悟到有时伪装并非是不信任,而是傲气使然,不愿暴露自己脆弱处,更不愿轻易动了情绪。以旁观者的态度去叙述,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牵动旧伤。
那日,他成全她的放纵。
现在她也成全他的有所保留。
晏书珩替她轻拢湿发:“回晏家时我已近四岁,在那之前的事能记得的寥寥无几。只记得我有个阿娘,很温柔,舅舅待我也很好。只不过阿娘看我时总黯然神伤,舅舅则双眼发亮。
“日子本也算圆满,可惜,我多了个爹爹。那便是慕容凛,彼时他隐姓埋名,我也是几年前从祖父处看到北燕要员时才想起他。
“那时的慕容凛是个高大俊朗的青年,待我们不错,还亲自教我练剑。但我不喜欢他。他一来,阿娘虽仍是最疼我,但陪我的时光多少会被他分去些,哪怕只
有片刻我亦不喜。半年后,阿娘有孕,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每一个孩子都有父亲。由此,我更排斥慕容凛,连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停下来,阿姒忍不住道:“那个孩子,是元洄吧?”
晏书珩拨弄阿姒头发,笑得遗憾又狡黠:“我和元洄,身上虽有一半的血是一样的,但也因此注定为敌。纵使没有那次刺杀,也只能成为对手。”
他一这样笑,阿姒便想起在竹溪时那把她压在栏杆上的青年,从前只认为他是纯粹喜欢捉弄她,但现在得知他对元洄的态度,阿姒思绪开始乱窜。
这样一对血浓于水的异母兄弟,却对彼此怀着天然的敌意……
她狐疑看向晏书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