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茶入喉,浇灭了纷乱的思绪,平复了因愧疚带来的拘谨不安。
卫姝瑶放下茶碗,再抬起眼,望着谢明翊,认真道:“……我以前没见过海螺,所以得知你是从涪州带回来时,甚为新奇,连着对这地名都印象深刻了几分。”
谢明翊掀起眼,见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又补了一句。
“我从未轻视你的赠予之礼。”
她小声道,软糯的嗓音听着有点委屈。
话落,卫姝瑶收回视线,低下头去,生怕谢明翊再追问。
她总不能告诉他,因着那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人的礼物,她怕弄丢了,特意把小箱子放在自己的寝居里。
只是后来抄家,东西自然也下落不明了……
怎么,那螺钿盒子有什么讲究吗?
以至于,他到了涪州见景思物,居然想起这个东西来了?
半晌,卫姝瑶都没听见谢明翊的回应。她悄悄抬眼去打量他。
却见谢明翊低垂眼眸,顺手捏了茶杯,面不改色抿了一口浓茶。
卫姝瑶彻底懵了。
那是她刚刚喝过的茶杯……
直至谢明翊下车前,卫姝瑶都是懵的,连他叮嘱了几句也恍若未察,只听清了他说今夜到了涪州地界,要先在涪水县的小镇上留宿一夜,明日再去州府所在。
等马车再度启程,卫姝瑶也没弄明白车队为何会突然停下来。
但她却知道,一路上谢明翊甚少叫停车队,只怕是前路出了大事。他应当是……特意来确认她的安危。
前路的确出了大事。
谢明翊站在原地,看了眼林间已经开始腐烂的尸首,若有所思。
梁锦蹲在地上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报说死者致命伤刺入极深,伤口却甚小,应死于干脆利落的剑法,对方是个用剑的高手。
据抓获的村民供述,死者乃是涪州知府的干儿子,率人前来征丁,却命丧路过的一位壮士之手。当时村民们吓坏了,事后才想起来把尸首搬离村子。
这村民就是搬运人之一,因他回去后连夜噩梦,怕鬼魂索命,今日特意偷偷过来想烧点纸钱,孰料就被梁锦捉住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人死了不能怪我啊!”
那村民抱头蹲在地上,还在嘀咕。
梁锦报完,看着谢明翊,见他神色平淡,似是并未多想。
夜色渐临,谢明翊仰起头,面上落了一片林木阴影。他微微挑眉,遥望苍翠山峦下的涪州城,也不知在想什么。
“听村民说,那高手抢了马,就朝涪州城去了。”
梁锦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