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很大的火。
楼谏在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大火。
那是一场凶猛的,疯狂的,几乎要吞噬掉整个世界的大火。
火光就像是煌煌烈阳一样,毫无边界地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是致命的,无边的光明。
于是这里充满灰尘和垃圾的陈旧厂房,还有其中的肮脏的灵魂们,都成了这一场光明的祭品。
蜈蚣和马陆被火光惊扰,在地上乱爬着,似乎是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老鼠们从铁桶的缝隙里面窜出来,惊惶地叫着逃命,像是他们这些人一样。
在这一刻,所有的生命在面对死亡时,终于陷入到了平等的境况中。
楼谏的记忆在这里的时候模糊了一瞬,可能是因为那火焰顺着回忆链条燃烧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脑海中,他的视网膜上。
炙热的火焰,满是生机的火焰,轻盈地跳着永不停歇的舞蹈。
在这场火焰里面,大家都在演出着戏剧。
每一个人都是戏子,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大家都拿着属于自己的剧本。
这是故事最后的落幕。
“妈妈。”楼谏大喊道。
他看见白盛忻倒在了一边的地上,慢慢捂着嘴咳嗽着。
好几只灰色老鼠排着队,从他的脸上快速踩过去,尾巴上带着被点燃的火光。
在刚才的斗争中,手-枪掉落到了地上。
他看见殷心兰慢慢捡起了那把手-枪,而后举起来,慢慢对着自己的面前举起来。
她的眼睛很明亮。
也许在过去十几年里面。
——她从未有一刻,像是这样清醒过。
随即,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枪响。
又是一声枪响。
尖叫声不绝于耳。
大火燃烧一切的噼啪声,枪声,咒骂声和外面的警车声。
这一切都交织成一首混乱的交响乐。
大门外开始有人撞门,似乎是想要破开阻挡进来。
但是一只巨大的铁罐却倒了下来,正好挡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