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一道视线静静等他很久了,他知道。
心魔眉心红莲艳艳,本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如今愈发昳丽漂亮,因着过分妖艳,即便旁人能看见心魔,也绝不会把他和楚惊澜认错。
一个邪魔外道,此时就安安静静趴伏在他床头。
闭合的窗棂关不住光,天光透过窗户纸朦胧镀在心魔身上,竟将这幅画卷蒙上了说不清的缠绵缱绻。
楚惊澜静静瞧着他,没有说话。
萧墨也无声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全然清醒后,起身去桌边,熟练地倒上一杯水。
楚惊澜视线跟着他动:心魔能在外界以人形活动了,还能自如触碰其他东西,看起来,竟与活人没什么分别。
如果不是毫无呼吸心跳的话。
萧墨一手端着水,一手扶起楚惊澜的头,楚惊澜的脖颈下意识因抵抗而僵硬,萧墨眼睫微微颤了颤,却当做没发现,他把水送到楚惊澜唇边,没有催促。
楚惊澜没有挣扎,但也没有动。
须臾,他才张开嘴,一点点将杯中水喝尽了。
喂完一杯清水,萧墨拿出玉瓶,倒了一点药液在杯中,兑了水喂给他,甫一入口,灵药的气息便顺滑落入嗓间,浑身的疼痛仿佛都跟着轻了一瞬,楚惊澜漆黑的眼眸动了动。
待萧墨放下他,楚惊澜哑着嗓子开口:“楚家不可能再给我这么好的药。”
他睡了许久,说话时嗓子格外沙哑低沉,也讲的很慢,萧墨等他缓缓说完,才道:“前三天他们来时,我偷偷藏的。”
这是他们时隔多日的第一场对话,双方似乎都非常平静,萧墨不提自己修为,楚惊澜不谈自己被废,比他们以往任何一次相处都来得平静,仿佛他们不是身为宿敌的心魔和本体,而是什么品茶煮酒的君子好友。
但只有他俩知道,这样虚假又压抑的表象经不起一点儿动静。
哪怕多上一片羽毛压下来,就会立马被震得粉碎,露出底下狰狞的咆哮。
这枚火星子很快送上门来。
院外传来侍从的脚步声和讨好的笑:“少主怎么来了,惊澜少爷还没醒呢。”
萧墨漆黑的眸子里划过红光,玉瓷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歪了歪头,轻轻看向门口:少主?
楚惊澜在屋内,侍从却在称呼别人为少主。
楚郁生得意洋洋的嗓音响起:“我该来看看了,要是碰巧他醒来,少主易位、苏家退婚这些消息,得由我这个新少主第一时间告诉他才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