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明的脑壳上缠了一圈红色海草,是虾兵蟹将们给他编织的胜利者花环,显得非常荣耀,谁看了都得夸一句。
——人鱼除外。
“我回来啦!”和看完珍珠后莫名失落的沈寂宵不同,唐釉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没心没肺的,“人鱼,你有没有被他们吓着?其实他们也不是要害你,只是你吃得太多了。”
人鱼摇了摇头。
砗磲奶奶在一边感叹:“真是有活力的一群孩子。”
沈寂宵于是伸手,掌心躺着那颗浅玫瑰粉的螺珠:“我已经看完了,没有沉船相关的记忆。谢谢你,砗磲奶奶。”
“不用谢我,这是小水母帮我刻录的珍珠,多一条鱼看见,就多一条鱼知道那份记忆。”砗磲奶奶怅然道,“当所有人都忘记,才算真正死去。也许这片珊瑚礁只有我还记得他,也幸好我还会记得他。”
沈寂宵想起救了自己的人,那么多年,也就只有自己记得他,不愿意忘记他。如果自己放弃了寻找,岂不是再也无人会在意?
“小人鱼,你刚刚说,沉船?”
“是的,十八年前的风暴中,有一条船在隔壁的海域沉没了,我险些遇害,有人救了我。我正在寻找那人的痕迹。”
“是那次风暴啊……我有印象。”砗磲奶奶忽得说。
“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不过可能和你要找的人没有关系,你知道的,我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这里。”
“没关系的。”
唐釉也想过来听,但他已经被小鱼们围起来了,他只好戴着海草环,高高兴兴地和虾蟹们聊天,说旅途中的趣事。
沈寂宵看了一眼,只觉得唐釉真是一只讨人喜欢的小水母,在海底,没有鱼会讨厌这样一颗小软糖。
他会倾听,会诉说,会记录被人遗忘的事,是一只特别特别好的小水母。
沈寂宵心底也微微发暖,觉得可以一直看着小水母和其他生物互动。
而后他忽得想起一件事:
“砗磲奶奶,小水母什么时候帮您刻录的珍珠?”虽然记忆的时间不代表刻录的时间,但有些视角的东西,看起来是小水母的——这总得他本人在场吧?
“十八年前。”砗磲奶奶很快回答,“阿丹死后两年,我遇到了小水母。”
沈寂宵陡然一震,手指微微蜷起。
十八年前,小水母竟然真的活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