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青:“我能够理解。”
“钟表匠”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我觉得你的存在可能会帮助公司在这里赢得太多,我也观察过那位作风浮夸的使节,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赌运很好,和我年轻的时候有些相似,他不缺能力不缺脑子不缺眼界,还有我所没有的手腕和决断,所以我只能……用一些可能不太光彩的手段,请你不要下场。”
雾青摇头:“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我来匹诺康尼不为了什么,所以在知道这里是多大的一个局之后,我现在的目标就是给予列车、公司……嗯,还有星核猎手,尽可能的帮助。”
当然到现在为止她都没能给上星核猎手该有的帮助,甚至还把流萤明里暗里怼了一通——她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警惕的态度都感觉脚趾不由自主地就动了起来。
“钟表匠”说:“我知道,我知道。”
他低低叹了口气,这一口气让他看起来仿佛又老了一点,从“钟表老子”变成“钟表老头子”的那种老法。
“其实我也非常清楚,能够正面对上家族的只有公司,其他,我根本不做考虑。”
明明现在的他的外表是个动漫形象的模样,但是雾青却从这样线条夸张且自带着几分讨人喜欢的滑稽的形象中看出了一个老人有些混浊昏黄的含泪双眼。
“匹诺康尼
(),我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夹缝中生存的可怜人罢了。我们太过弱小,只能在势力和势力之间当墙头草,曾经为了团结引入家族,如今为了结束家族在这里做的一些事情,重新请公司的人回到这里来……说实话,我已然不敢想象,未来的匹诺康尼会是什么模样。”
他的声音变成了自言自语,一个像是已经……一个内里已经有些干枯甚至被蚀空了点灵魂支撑不住,终于找到一个人站在自己对面,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的这个心,至少他可以对着谁倾诉。
“我曾经对人许下诺言的,但是现在……我不确定我是否真的完成了我当日的诺言?”
雾青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样的文明、这样的情况,仙舟其实已经遇到过无数个了。
想要一个一个怜悯过来,那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哪怕是长生种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无法停下仙舟翾翔的脚步来,一一安抚那些文明。
因此,他们所能够做的,也不过就是倾听而已。
“你并不是我的敌人,我很抱歉,另外,我能够感觉到,那位公司的使节,他和我以前见过的公司的成员有些表面上的相似,但本质并不一样。”
“钟表匠”深深地叹息了,他大概确实是上了年龄,这样的叹息声就像是在蓝调的时刻海边的那些潮水,一波一波,缓慢地朝着岸边拍打,最后融汇在一起,变成了永远都不会过去的黄昏。
雾青:“你想要靠什么办法阻止我呢?”
她并不觉得这个由记忆捏合成的钟表匠是自己的对手,对方的实力确实比一般命途行者强,而且因为开拓的命途打底所以可以用出不同的力量,但……
怎么说呢,要是钟表匠真的可以和令使打一架的话,那么当初其实匹诺康尼就不会有什么糟糕的历史。
一切的委屈求曲以及艰难求生都源于火力不足,这个观点每个仙舟人都学过,教学案例就是仙舟联盟自己:在拥有了巡猎星神,帝弓司命岚之后仙舟的银河地位提升了岂止一倍。
真理只在歼星舰之上,正义只在虚数脉冲范围之内,高能粒子炮内流淌的是云骑的荣耀,切割在丰饶民身上的单分子震动刃会让这群该死的异端明白什么叫帝弓司命神威煌煌。
“钟表匠”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他背过身来:“你看到我身后的这根发条了吗?在‘我’死之前,我非常严苛地监督制作了《钟表小子》动画,那里面钟表小子拥有的力量,也就是我拥有的力量。至少在匹诺康尼,我可以让部分区域内的时间被定格、甚至逆流,你诚然可以破开我的限制,但是,年轻的小姐,时光的力量已经落在你的身上了。”
雾青的手指缓慢地握拳,随后慢慢地重新松开。
她无法确定:做为一个新晋令使,她确信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但是她缺乏经验,哪怕是在成为令使之前她也没怎么干过架,唯一一次炫酷出手还是和岁阳对上。
她的经验让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被影响——只要影响了一秒,一秒
的时间就可能被拉长成为一分钟、一个小时甚至一天或者更长。
雾青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威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