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知道这个道理,但始终觉得若是决然离去,有些冷血无情。她虽然将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用在了养育哥哥和后宅斗争上,但她毕竟是我的生母。”悠然站在院内,眼底有着解不开的悲伤和迷茫。
楚辰手里拿着一件披风,从屋内走了出来:“悠然,晚上有点冷,不要着凉了。你有时,就是对别人太宽容,对自己又过于苛刻。人活一世,本就不易,千万不要苛责自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明知她生辰将近,又病痛缠身,你若是无动于衷,那才是真的冷血无情。”
见悠然仍然郁结于心,楚辰继续安抚道:“回来一趟,挺好的。你看,见她安乐无虞,你可以放心了,以后能把所有的心思,都用于你热爱的医术上。心里了无牵挂,才能对行医救人之事,心无杂念,全力以赴。”
悠然揉了下眉心:“那个,她,还好吗?”
“她约你见上一面,一会儿她就会过来这里小坐片刻。府内人多眼杂,你们在屋内聊,我在门外等着,省得有些人又要做跳梁小丑。”
“辰,谢谢你。”
“悠然,你我之间,永远不用说这种客套话。于我而言,能随你走遍天涯海角,能跟着你行医救人,是天大的幸事。在有限的生命里,做有意义的事,远比留在山里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强太多。”
经过楚辰的一番安慰,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像变戏法似的,手心里突然出现一颗糖果。
楚辰笑语盈盈地看着她:“给我的吗?”
悠然点点头,笑着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财富。除了医术,我还有制糖的本领。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人们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那我就去卖糖人。”
楚辰笑得更加肆意:“那我帮你算账收钱可以吗?我觉得自己不算太过愚笨,管账还算说得过去。”
“当然可以!你肯做账房先生,那是我的荣幸!”
楚辰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更加张扬。
此时,门被敲响了。
门外之人,静默片刻,幽幽说道:“我可以进来吗?”
楚辰打开门,轻轻颔首:“屋外风大,进去说。”
悠然坐在那里,神色淡然,宠辱不惊,身上是沈知妍最熟悉的草药气味。
沈知妍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坐下来喝茶,而是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她的神情有些呆滞。
悠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温柔一笑:“傻了吗?是不是太久不见,所以不认识我了?”
沈知妍笑得有些勉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托人传话,说她身体不适,生辰又将至,希望我能回来,承欢膝下。”
“有哥哥,有我,还不够吗?”
“以往每年,都是我们三个人陪着她。今年她身体欠佳,思虑过度,可能是开始怀念以前的时光了。”
沈知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悠然打断:“别想太多,木已成舟。我们各走各的路,不会相互打扰,也不会连累彼此。不久之后,我便要向西出发,走走停停,不会再回来了。”
沈知妍突然抓起她的手,泪眼朦胧:“我以前从不害怕,可是,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感到心慌意乱。我好害怕,我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最后梦醒了,我们又要回到原点。”
“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用尽全力,在他的帮助下,才实现了愿望。现在,你可以和王爷喜结连理,举案齐眉,恩爱一生。而我,可以行走江湖,济世救人,自由自在。母亲有哥哥照顾,你过得顺心如意,我也得偿所愿,这有什么不好的吗?不要多想,不要害怕,不要担心。”
悠然和沈知妍聊了许久,好一番安抚,她才停止了啜泣。待沈知妍离开后,悠然和楚辰说了最近发生的怪事。
“你是怀疑,若水她们替她算命是假,实则是为了让她吐露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