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辞只好近前来,亮晶晶的眸子上下梭巡,终于在右下角落挑出一册《南方草木状》。这本既是讲草木的,想必读起来浅显又有意思。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草木状第一则:[……其茎解散如丝,以灰练之,可纺绩为絺綌,谓之蕉葛。虽脆而好,黄白不如葛赤色也……味似蒲萄,甜而脆……]
可以纺布还可以吃?这是什么?辞辞直愣愣地盯着这几行字,实在想象不出这是怎样一种植物。好奇心驱使,她苦恼着不肯揭过,执拗程度,仿佛要把这本被虫蛀过的古籍再戳出个洞来。
“这说的是香蕉。”叶徊走过来,点拨她。
“香蕉?”辞辞忍俊不禁,认为这是句玩笑话。黄白的描述倒是像,可这香蕉怎么能用来纺布呢?再者,香蕉的味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葡萄啊!
叶徊便同她释疑:“此书著成久远,沧海桑田,万物演变,自然不能以时下的状态看待。”
辞辞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硬着头皮接着往下看。丝丝缕缕的阳光从镂花窗棂照进来。叶徊错开视线,去顾自己的事。
两柱香的时间,画师描摹画像完毕。
叶徊接过,目光在纸上凝了片刻。
辞辞放下手头的书,凑过来,喃喃道:“像,像。”画上之人确实是个美男子,同她方才所形容的分毫不差。
叶大人于是唤来十二:“拿去给李刈辨认。”
县衙大牢里。
李刈见到画像,摇摇头:“我不认识此人。”
李刈居然不认识这个自称是沈余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李举人见过的,沈姑娘见过的,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沈余呢?十二赚了满腹的疑惑回去禀告。
画师告退后,辞辞也借口从鸣琴堂离开。
叶大人此刻得了结果,即嘱咐:“十二你记着,此后凡牵扯到沈余之事,只可暗访。”
仅凭李刈的一面之词,若是断定此人有罪,那才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万柳园之行,叫他看清了昙社沈余在士楚当中的影响。这种情形下,若是对一位名士的怀疑轰轰烈烈摆在明面上,恐会引发外界不必要的动荡。这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真假沈余先且不论,眼下最该抓紧的,是张士才暗地里调动的那数百名伕的下落。”叶徊踱到窗下,看着秋风席卷,“一县之内骤然失踪百人,够耸人听闻的了。”
失踪百人,牵扯的人家便以户计。
十二也叹:“月亮一日比一日圆,可这些人家的团圆,又在哪里呢。”
中秋节的前一日,县尊大人敲定节前最后两件官司。
举子李刈无罪释放。
“仙人跳”者,依律,没收家产,两年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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