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之中,流淌的墨火,如同蔓延的黑夜,狰狞着将法阵撕开,无论是修士还是妖魔,都在这团可怖的火焰下化成灰烬。
一个人影就站在烈火中,任由火焰舔舐着他的大红喜袍,却无法留下一丝痕迹。
玉玲琅跟在谢衡之身后,小心翼翼避开那些墨火,忍不住问:“魔主分明早知晓那女子的心思,为何还是……”
毒素在谢衡之面上留下的黑色纹路正在渐渐消褪,他冷着眼擦去唇边血迹,听到玉玲琅的话,只漠然地睨了她一眼。
他是知晓,就连有宾客心怀不轨,他也早有预料,所以才能让梅芳远提前提防。
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一切都好,就连虞禾助鹤道望杀他,他都可以不再提起。
公仪蕤曾说,每一个女子都会为一场轰轰烈烈的婚宴而欢喜,或许虞禾也是同样。从前在凡间门的时候,她望见别人成亲,总是要凑热闹挤过去看上两眼。
他以为自己这么做,虞禾会喜欢。
虞禾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即便她做下决定,再一次将剑锋刺向他,他也绝不会有怨言。
只要她眼中也有痛楚,也有挣扎犹豫,至少要让他知晓,虞禾这么做只是因为立场,而不是当真对他没有了情意。
只要她回过头,为他流一滴眼泪,他都不至于像此刻一般心火汹涌。
比起她决绝的眼神,那些毒物所带来的的痛楚,不及这万分之一。
谢衡之发现此刻的自己,竟是如此可笑,如此卑贱。
玉玲琅见谢衡之眼神可怕,充血的眼眸红到快要滴血,再加上这身喜服,像极了从画里爬出来的阴森艳鬼,她顿时不敢再多问。
谢衡之抬起手,掌心中一团黑气化为蝴蝶,倏尔间门展翅飞走。
“世上任何的蛊毒,你都有,是吗?”他平复着体内狂乱的魔气,
“还请魔主吩咐。”
“落魄草,天亮之前,能带回来吗?”
“这是自然。”
玉玲琅不禁暗中幸灾乐祸,什么时候谢衡之也落到这种地步了,千方百计要人家活过来,结果做了这么多,对方根本不领他的情,一门心思要他去死,还要自欺欺人到用落魄草这种东西。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再风光无两的人,终也要尝到挫败的滋味儿。
——
离开了魔宫的地界,虞禾有一次见到了那些挥之不去的煞鬼,嗅到修道之人身上的灵气,众多魔物便蜂拥而上,想要将他们啃食殆尽。
为了不碍事,虞禾扔掉了繁重的头冠与钗环,决定趁此机会先送霁寒声出魔域。
然而正当他们杀了一波挡路的魔物后,忽然又有杀招从身后袭来,断流的剑风立刻将其挡下。
魔域的天空似乎总弥漫着暗红的雾气,连皎洁的明月都像是覆了一层红色的薄纱,朦胧而诡异地挂在夜幕上,散落些惨淡的月光。
虞禾就借着这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萧停?”她都要被气笑了。“怎么又是你?”
萧停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见到虞禾一身嫁衣,他面露戏谑:“我倒也好奇,你这是……逃婚?”
虞禾急着要走,没心思跟萧停缠斗下去,然而对方已经不由分说地杀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