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宫人正忙着将已经化地差不多了的冰块儿换下。胤礽熟练地从宫侍手中接过茶水。
“保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将手中的折子随意搁下。康熙转头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眼见自家儿子身上并无不妥之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有事交代宫人过来一趟便是,这会儿外头暑气正是盛的时候,保成你自小身子弱,还是莫要在外头过多走动为好。”
“汗阿玛……”清楚地看到自家阿玛眼中的关切之意,胤礽乌黑的眸子微微闪动,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保成知晓!儿臣……儿臣只是听人说汗阿玛这两日睡地似是不太好………”
“不过多做了些梦罢了!”康熙闻言轻笑着摆了摆手,并不当一回事儿。约莫是天气之故,心情难免有些郁躁。
做梦?
胤礽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黝黑的杏眼微微一亮:“儿臣前几日方才听陈太傅讲到史记:始皇梦与海神战,如人状。”
“听说始皇梦中的海神是只非常巨大的大鲛鱼,那汗阿玛您呢?”
“您在梦里也会同怪物打架吗?”
瞧着儿子难得这般天真的想法,玄烨不由有些失笑道:“始皇能有此梦,盖因苦求长生而不得,日有所思而至,朕又不去妄图寻那蓬莱之药,又怎会做此荒诞之梦?”
“啊!这样啊!”胤礽心下一松,面上却状似失落地叹了口气:
“那汗阿玛您就不想长生吗?”
“长生啊!”轻抚着儿子稚嫩的脸颊,康熙不由叹了口气:
“呵!保成你啊!实在太天真了,这天下,又有谁会不想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呢?”
这锦绣山河,试问又有哪个能轻易割舍?“朕不过比之对方更为理智些罢了,若世上当真有仙人,又岂是那般好寻的?”
“不过白白劳民伤财罢了。”说着轻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胤礽还是清楚地自家阿玛脸上的向往之意,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紧了紧:
“都道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他明明已经作拥四海,万民臣服,达到了前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难道这还不够吗?”胤礽微微仰头,一双杏眸说不出地澄澈透亮。
康熙下意识回避了开来。
大殿中央,紫金色的香炉仍缓缓燃着,带来沉水香特有的辛凉之感。
良久,胤礽才听对方缓缓道:
“便是如此,才会愈发不愿割舍……”
“人啊,拥有的越多,便越是不愿舍弃,由此滋生更多的贪欲。”轻抚着自家儿子的头,康熙愈发地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