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就走向尹荷,站在尹荷身边,仿佛被打了一层光。他低头不知说了什么,一圈人都哈哈大笑。乔安看着,忍不住想起左伊早些时候对戴文的评价。说他攀炎附势、见风使舵。但是既然需要打这份工,谁又不是这样?戴文只不过是很久以前就找到了最值得攀附的对象,有了尹荷的支持作为底气,省去了跪舔所有人的功夫。
这个狗人,怎么能这么狗!
但是乔安一部分心思又忍不住去琢磨,戴文没说出口的那句“不合时宜”的话是什么。
这是个很危险的想法。觥筹交错之间,她的心思动摇。红酒的气味氤氲着,她的心砰砰直跳,平日里压抑的情感和思绪好像雨水漫灌,湿漉漉地在她心间润湿了一大片。干涸的心田,因此生出了杂草,不怎么优雅,但是生机蓬勃。她望向人群中间的戴文,只觉得他好像一个金光闪闪的奖杯。她一边恨他俗不可耐,一边恨自己偏偏难以免俗。
遇事不决,问左伊。
散场后,乔安乘末班地铁回家,给左伊打了个电话。这个时间左伊当然没有睡。她是发债律师,凌晨以后精神矍铄。
“正好想联系你!”左伊兴致勃勃地说,“快圣诞了,陈博士放假来看我。你要不要和我们俩一起吃饭?”
陈博士是左伊的男友,两人从高中开始谈恋爱,现在恋爱长跑已经超过十年。陈博士在美国读博,左伊在香港工作,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也没有对两人的感情造成什么影响。
“你们俩小别胜新婚的时候,我凑什么热闹。”乔安对此不怎么感冒。
“啧,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娘家人。”
“得了吧,什么娘家人,别这个时候搞封建。”乔安说,“对了,有事想和你聊。”说着,把这几个月和林延、戴文之间发生的林林总总,和左伊一一道来。
左伊听了乔安心里的种种纠结,总结道:“你和戴文之间的主要矛盾,是你对感情纯洁性和严肃性的追求,和戴文对感情摇摆不定,态度轻浮之间的矛盾。”
“大师。”乔安问,“有解吗?”
“有两个解法。”左伊说,“你想听简单解法,还是复杂解法?”
“结局有差吗?”
“没差。”
“那都说来听听?”
“简单解法,就是你放弃他。如果碍于同事关系,日日相见难以割舍,就找机会换个工作。反正你那份工作也不怎么样,早晚要换。”左伊说,“这样,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都会淡化,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复杂解法呢?”
“既然受不住诱惑,就去接受诱惑。与其摇摆不定被折磨,不如放手一搏。”左伊说,“但是戴文这个人,我觉得不是什么佳偶。和你性格不合,最后很难走到一起。不过以后如果分手,也就没有遗憾了。总比反复纠结然后留有遗憾要好。”
“总之,最后就都什么都没有了。”
“对。”左伊问,“难道你想要什么吗?”
这下乔安沉默了。半晌,她问:“一直想问你,你和陈博士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结婚呢?”
“他提过,我在纽约上学那年。”左伊说,“但是香港这边的工作机会太好,而在美国有太多不确定性。我不愿意放弃香港的工作,他也能理解。我们两个谈太久了,关系像家人一样。既然能长长久久,倒是也没必要只争朝夕。”
“长长久久…”乔安喃喃道,“有那么重要吗?”
“看你咯。”左伊说,“不管怎么样,你把平安夜12月24号晚餐留出来。我和陈博士一起请你,够面子吧?你别拒绝,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