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也上心看了看,井统昌的画讲求白描,颜色也多为朴素淡雅,强调慢工细活,往往在作画时有意细描,笔锋也往往更加精细。
汤故尚继续说道:“这扇子是渔夫留下来的,说当日扁舟停泊靠岸,里面就只有一把折扇,原以为是紫杉先生上岸后忘记带走留下的,还望日后紫杉先生再来的时候交换。紫杉先生一死,这扇子也就留在了渔夫那里。陆仵作也验过了,紫杉先生额头上的伤与这扇子形状相符合,很明显是被这扇子敲击过,这扇子就是物证。”
“这扇子,井待诏认了?”
“这扇子,他是认了,可这罪,没认。”
汤故尚又将扇子细细看了看,“你父亲说了,当晚他的确去见过了紫杉先生,这扇子也的确是他送的,可最后紫杉先生执意不愿进翰林画院,井待诏见劝说无果,让扁舟靠岸后,就自行回去,这扇子也就留在了扁舟上,你父亲坚称,他与紫杉先生并没有大打出手,紫杉先生额头上留下的印记也并非是他所为。”
井春垂眉许久,又问道:“那宋大人怎么说?”
汤故尚微微叹气道:“你父亲总归是朝廷命官,此事还是需要请示君上才能定夺,只是现如今的证据都指向你父亲,你父亲要想脱身可不是一件易事。”
“汤师爷也觉得此事是井待诏所为?”
汤故尚却是避之不及一般,“此事与我无关,你也不要妄想从我口中得出个一言半语的判断,我不予评断,不予直言。你若是有需要帮忙之处,我会看在共事份上搭把手,可要是越法,你也别怪我不讲究情分。”
在京兆府任职的人,最怕的便是失了分寸,汤故尚之言即是拉开他与井春的距离,也是在讲究他与井春的距离。
井春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静静揖礼拜谢了汤故尚,道:“多谢汤师爷劝诫。”
见井春行礼,汤故尚刻意转了半个身子,拿起茶盏,悠闲道:“这礼我可是受不起的。”
“在下只是京兆府画工井春,此为答谢,汤师爷如何受不起?”
汤故尚见着井春要离去的身影,不觉淡然一笑,心中也有了些许安慰,毕竟井春没有将身份混淆对京兆府而言是件好事。
井春一路去了牢房,平日里井春和李捕头关系不错,找了个画像的理由也就进去了。
一进牢房,没走多远果真看见了井统昌。
相较于往日的光鲜,如今的井统昌面色微微有些槁黄,盘坐在了席子上,好在衣服还算整洁,倒不至于失了他翰林画院待诏的颜面。
井统昌也似乎是察觉有人来了,忘了一眼,见是井春,眼神忽而动容了些,“你怎么来了?”
话刚说出口,井统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糊涂了,你是这京兆府的画工,怎么不能来的?”
井春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是为了紫杉先生的事情,他的事情也不必我多说了吧?”
“清者自清,为父没有杀紫杉先生,没有就是没有。”
“但当日,你的确邀请了紫杉先生晚间游湖。”